慕川下意識把頭挪上一些距離，臉頰貼在顧照嵐的手上，滿意地蹭了兩下，眼睛半睜半合，像只打瞌睡的小貓兒。

    顧照嵐的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些知識，似乎能夠幫助他判斷此刻的狀況。他的右手被慕川抓著，收不回來，便伸出左手，摸摸另外半邊面頰，又去試探自己的額頭。

    然而他自己的體表溫度，早就因為陷入睡眠狀態，很少活動，幾乎降到和室溫差不多的狀態，毫無對比可言。

    發高燒需要降溫。

    顧照嵐想了想，果斷脫掉自己外面的衣服，只留一層薄薄的內衫，然後翻身上來，陪著慕川睡覺。後者果然將他當作什麼冷冰冰的東西，手腳主動纏住。

    顧照嵐則小心翼翼伸出手，藉着慕川給他留出的那點縫隙，給兩個人都蓋好被子。

    ……

    清晨醒來，慕川不僅還抱著顧照嵐，在看清顧照嵐閉著眼睛，睡得正沉的模樣後，他還故意往前，抱得更緊，舒服地喟嘆一聲。因為這種病，別人總會籠統地說，所有資訊素，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平常的社交全在網路上，也沒有和Alpha近距離地接觸過，所以，自己也是下意識這麼認為的。

    現在慕川才知道，這種觀點完完全全是錯的。Alpha的資訊素，依然對他有安撫的作用，聞著就無比安心。

    就請讓他，臭不要臉地繼續抱著顧照嵐，將節操丟到身後，徹徹底底地放鬆一下吧！

    顧照嵐大概已經習慣一個人安靜地睡。他是主動睡在慕川身邊沒錯，睡覺的姿勢卻是中規中矩，沒有慕川的主動，絕不會碰到一星半點。就連被整個抱住，也不會主動迴應。

    身上倒是冰冰涼，舒服得很。

    慕川伸出手探自己的額頭。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的燒是好了些，退得卻沒那麼快，額頭還是燙燙的。隨後慕川放下手，順手將手臂插進被窩，擱到顧照嵐的肚皮上，心中竟帶著些莫名的雀躍。

    隨後他開始認真思考，昨天晚上，到底是他靠求生意志爬起來，戳醒了顧照嵐，還是別人主動發現，到床上幫忙。如果是前者，那就證明他在第二次醒來時，確實變得更嚴重了。

    人生真是戲劇化，他還沒來得及留遺言，竟然就熬到了第三次醒來，而且變得更好了。

    慕川想到這裏，一抬頭。

    哦豁，猝不及防對上顧照嵐睜開的眼睛，甚至清晰地，在他的黑色瞳仁中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面孔，因為眼球是個弧形，那張倒映的臉，看上去驚訝到變形。

    顧照嵐開口問：“好了？”聲音溫柔低沉，如緩慢演奏的大提琴。

    慕川瞬間臉紅，匆忙應付他：“沒好呢，不要急著問我，讓我再休息一會兒。”一邊翻身，改為背對顧照嵐。

    孰料幾秒後，一隻冰冷的胳膊，竟然主動搭到慕川的腰上，凍得他一個激靈。他晚上的睡姿不好，單薄的衣服早已自然褪到半腰處，顧照嵐搭的地方，將將是他露出來的溫熱面板，所以才如此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