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說了一句話。

    “既然能者居上位，那我們來場比賽，如何？”

    他的聲音雖然虛浮無力，卻被麥克風放大了很多倍，在屋內迴響，威嚴絲毫不減。

    屋子裏的人竟然一致沉默了。

    他們都很猶豫，論能力，還真沒有人能比得上慕夜瑾。

    他是慕氏的掌權人，有絕對的權威。

    慕氏是個什麼概念？跨國公司，商業巨頭，名聲打得極其響亮。

    慕夜瑾傳出一點緋聞，其熱度堪比當紅一線明星談戀愛。

    而他從一個鄉下來的野小子，走到如今慕氏最頂尖的位置，也就是全國最頂尖的位置，只用了幾年時間。

    說實話，現在最聰明的方法，應該是放棄能力的比拼，自覺轉投慕夜瑾麾下。

    說不定以後還能博得一席之地，繼續在慕家大宅中無憂無慮地生活。

    如果非要反對他，誰知道他會不會藉機報復呢？

    就在眾人猶豫之時，二叔和妻子交換了一下眼色。

    接著，他突然走上前，爬到桌子上，用腳擋住了攝像頭，弄得像七十年代選舉鄉村幹部似的。

    老爺子皺起眉，對這種搶鏡方式感到不屑。

    二叔完全不在乎這些，舉起雙臂，慷慨激情地發表演講。

    “慕家的各位，現在慕生入獄，上一輩也快死光了，我就是慕家最大的人了，你們聽我一句話好嗎？”

    他一向鬼話連篇，專幹投機倒把之事，下面的人不耐煩，都催他有屁快點放。

    二叔煞有其事地大聲清嗓子，繼續講。

    “你們想想，上次是誰派人把我們的孩子都綁架走了？他，慕夜瑾，是個心狠手辣的歹徒，你們還指望他以後善待你們嗎？”

    底下的人一聽，紛紛議論起來。

    他們都非常贊同老二的意見，覺得他說得簡直不要太對。

    一開始他們欺負葉蓮灩，後來他們欺負蘇芷心，打心眼裏瞧不起這些鄉下來的灰頭土臉的玩意兒。

    所以，他們罵孩子是賤種，活該死掉。

    要是被這種人拿到了家主的位置，他們還有好日子可過嗎？

    大家開始變得憤憤不平，大聲罵起慕夜瑾，說他是心狠手辣的歹徒。

    蘇芷心就感覺挺好笑的。

    她從來沒有招惹過誰，做的那些事，也全是爲了慕家的利益。

    結果這幫人嘴上惡毒，心也惡毒，連剛出生的小嬰兒都不放過。

    到頭來，不檢討自己的錯誤就算了，還要埋怨別人心狠手辣，報復他們？

    二叔意識到氣氛已經足夠熱烈，便舉起手，再次讓大家安靜。

    “你們自己做決定吧，是跟著我一起把慕夜瑾整垮，還是投奔他？”

    結果顯而易見，因為害怕慕夜瑾，所以他們選擇跟著老二。

    他們甚至愚蠢地相信，如果把所有人都團結起來，就能把力量匯聚到一起，打倒慕夜瑾。

    蘇芷心聽著他們信誓旦旦的宣言，感覺都快聽醉了。

    用什麼打倒慕夜瑾？用意念力嗎？

    真以為是奧特曼毆打小怪獸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蘇芷心再也不想聽下去，請老爺子趕緊說比賽方式。

    後者點點頭，刻意又調大了音量。

    “好，就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誰能先讓蕭家垮掉，誰就繼任家主。”

    說是最簡單粗暴，但實際上，難道能讓人端著機關槍闖進蕭家掃射嗎？

    那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完全跟簡單扯不上關係！

    二叔又是搶在第一個說話。

    “我反對，他有宣家的幫助，這根本不公平！”

    老爺子回以輕蔑一笑。

    “他能博得宣家的信任，這也是他的能力之一。老二，你比他多活二十歲，你有什麼，一個硬幣嗎？”

    老二下意識摸自己的口袋。

    當然不止一個硬幣。他好歹有張銀行卡，裡面裝著他從慕氏裡偷偷摳出來的錢。

    慕家的每一個人都在慕氏裡設有虛職，有一定的許可權，雖然他們根本不做事。

    蘇芷心還真挺好奇的，到底是哪位博愛的祖先，腦子開了個洞，進了點水，定下這種傳統？

    經過商議，最後，他們還是點頭答應了。

    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們和慕夜瑾比誰掙錢更快吧？那樣的話，還沒等到開始，這幫蛀蟲就輸定了。

    而整垮蕭家就不一樣了。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完全可以拖到老爺子死掉。到時候，慕家群龍無首，不就變成了他們的天下？

    ……

    說了這麼多話，老爺子也累了。他揮揮手，讓慕夜瑾他們出去，然後躺下，還動手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在夢裏，他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有健康的身體，可以在草地上肆意奔跑。

    也就是那天上午，他放了學，去親戚家吃飯。

    然後他邁進門，看到了一個白淨清秀的姑娘。

    她多漂亮，纖塵不染，讓人想起夏天白生生的蓮藕。

    ……

    回去後，慕夜瑾先給蕭易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他。

    彼端的蕭易明顯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他。

    “你告訴我幹什麼？我很為難啊，我是絕對站在蕭權這邊的，你豈不是要一起整垮我？”

    慕夜瑾翹起嘴角笑了笑，周身突然迸發出強大的氣場。

    “輸贏無所謂。我可以直接當慕家的主人，何必花時間比賽呢？”

    平白無故給自己多找了一個龐大的敵人，慕夜瑾纔不會幹那麼蠢的事。

    蕭易在彼端發出一連串詭異的笑，讓人想起鬼屋裏的怪物。

    蘇芷心眨眨眼，確定自己從慕夜瑾身上看到了一種神一般的光芒。

    他有強大的自信，穩穩地立在金字塔的塔尖，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抬頭，仰望他。

    也是這種自信，讓人深深折服，在他的魅力中沉迷。

    ……

    蕭易這人很沒節操，從小到大，他都是使壞的那個，從不按規矩比賽。

    用蕭易自己的話來說，如果每個人都按規矩辦事，那世界還有什麼樂趣呢？

    他寧願做那個用扔炸彈娛樂的人，也不要當一個循規蹈矩的乖小孩。

    達成合作後，他們也懶得再偽裝，將兩個人的關係擺到了檯面之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得見。

    這就意味著，慕夜瑾已經擺明了自己的立場，獨立於慕家之外，自成一派。

    有人罵他背信棄義，有人罵他忘恩負義，還有人罵他認賊作父。

    可惜，這些言語上的攻擊，根本沒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就像雨點打在身上，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