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照嵐本人倒是顯得異常淡定：“我先下去，如果你摔下去，我會拉住你。”

    “別逗了，當心我掉下去的時候順便把你一起刮到地上，我們倆在地上摔成爛泥，那就好玩了。”

    顧照嵐很堅持：“不會，我抓得住。”

    慕川的思維卻和他完全不在一個調上。慕川滿腦子都是，哪怕他能被抓住，也有可能把空調機平臺拽得整個掉下去，摔成一堆肉塊和水泥塊。顧照嵐很自信，聽起來把自己弄得就像萬無一失的安全繩。

    然而慕川根本做不到啊！

    他只是一隻普通的死宅，末日之前是這樣，末日之後也依然是這樣。其他人倒是無所謂了，不過如今看來，確實有幾分對不住顧照嵐。

    因為關鍵時刻，他總要拖累人家。其實別人根本不欠他什麼，說什麼A和O之間很公平，其實就是表面公平。

    兩個人就這麼四目相對地僵持著，一上一下。片刻後顧照嵐竟然，難得一次沒了耐心，果斷抓住他的手，用力把慕川往外扯。後者幾乎是在一種被脅迫的心態下，一隻手被拽著的同時，另一隻手還得顫顫巍巍扶著其他的東西，生怕自己一個不穩，摔個兩屍兩命。

    結果等他真的爬出去，兩個人一起吊在空調機外面的時候，顧照嵐竟是突然鬆開了另一隻手，雙腳一蹬，身體向後飛出去。

    他光憑著體重，便將慕川整個人倏地帶得往下墜。瞬間的失重感，讓慕川全身肌肉緊繃，口中亦是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眼看兩個人就要直接往地上摔，顧照嵐忽然一伸手臂，準確無誤地抓住下一樓層的欄杆。身體猛地停在半空中。上方發出的危險的吱呀一聲，讓慕川下意識以為，顧照嵐的手臂要被這加起來足有兩百多斤的體重給扯斷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那大概是欄杆支撐不住，快要斷了的聲音。

    靠！

    這樣一想就更危險了啊！

    顧照嵐大概是讀懂了他的心理，手又鬆了一下，隨即準確地抓住水泥底座。也就0.1秒都不到的墜落時間吧，卻差點把人嚇得魂飛魄散。

    慕川趴在原地，硬是在冷風中哆嗦了半天，大口喘著氣，不敢把頭探出來哪怕一點點。

    慕川始終躲得好好的。

    就算被嚇成這樣了，他還得在心裏抽空後悔一下，不該叫得這麼大聲。大晚上的，別說喪屍了，家裏睡熟了的那群人都該被他吵醒了。

    不過也幸好，他們所處的位置十分巧妙，幾乎是貼著牆的，又有轉角做遮擋。要是誰想看到他們，必然要拉開窗戶把頭伸出去，才能看見掛在平臺上的這兩個黑影。

    然而在這寂靜一片的夜晚……

    慕川認真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誰家拉開窗戶的聲音。

    此刻顧照嵐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目光無情又淡泊，看得他心中升起一種濃濃的羞愧感。

    媽的，人家簡直是不要命地去激勵他，他還有什麼理由？還有什麼理由再繼續慫？！

    慕川決定改過自新：“你鬆手吧，我試試自己直接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