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蕾和曾琪就大吵了一架。

    也不能叫大吵一架，是林蕾單方面看不慣，挑了事。吵架只是最終結果，而吵架的原因是，曾琪一大早爬起來，跑到“太平間”，向他們宣佈，決定娶杜染染，以後就把她當老婆了。

    林蕾同志瞬間就炸了：“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變成喪屍，也照樣是。拿一個已經去世的人，去當你應付林文軒的擋箭牌，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曾琪背對著她，看的是杜染染，似乎拒絕回答林蕾的問題。

    林文軒只好站出來做和事老：“好了，別再吵了！”

    口氣有點嚴厲，臉也是衝着林蕾的。

    林蕾甩手走了。林文軒還想去拉曾琪，後者卻衝他搖搖頭，同時手臂不著痕跡地讓了下，恰好躲開他的手。

    眼下曾琪往倉庫走，會碰上林蕾，不合適。往“太平間”走，好像也突然變得對不起杜染染了。他環顧四周，索性往馬路的方向走，至少那裏還有個石墩子，可以讓他蹲在後麵，縮成一團躲一躲。

    林文軒看著他，依稀覺得自己應該花點時間去哄哄曾琪。然而他還是隻會當初應付好兄弟的那一套相處方式，想要安慰，卻又不敢真的動身。

    站在原地思考半天之後，林文軒索性放棄治療，拂袖而去。

    慕川苦惱地撓撓頭，始終想不出該如何相勸。說得難聽點，現在的情況真的就像一大缸翔，年久失修，臭味四溢，裡面還混著幾塊大石頭。

    他要是勸，那就只能做個攪屎棍，自己粘得一身臭不說，其實情況也未必好到哪裏去。

    很久以後慕川再回頭想想當年的這時候，總會忍不住覺得，也許就是這件事，成了他們這個小隊最終分道揚鑣的重要契機。但其實也差不多，這個五人小隊，本就擁有各自不同的三觀和目標，只是爲了在末世生存下去，臨時撮合在一起。

    就算前幾個月都能相安無事不吵架，以後，也總有一天會鬧翻。

    ——

    那天他們雖然是吵了架，但同時，卻也帶來了極好的運氣。喪屍根本沒對他們造成任何阻礙，幾個人就這樣揹着大包裹，順利潛進小區，上樓，將東西放下，分門別類放在地板上。

    慕川家裝修簡潔，空地還是蠻多的。

    東西雖然會讓空間變得擁擠，但現在可是世界末日，不需要那麼講究。家裏只要留出夠讓人透過的路就行了。

    白天剩下的時間，就用來打掃家裏。把樓上瓶子裡攢的水全都蒐集好，搬回來。慕川在隔壁鄰居家種的菜，因為得不到喪屍血的滋養，倒也沒有再長得如何誇張了。

    然而慕川還是拿著菜刀，和顧照嵐一起，很認真地將這些菜葉全都砍了個乾乾淨淨，從窗戶口扔了出去，落在樓下的綠化帶裡。

    那些阿婆用來種菜的盆，也是一樣的待遇。

    盆從高樓上砸下去的聲音，吸引了周圍的好幾只喪屍。它們紛紛跑過去，疑惑地嗅著，卻只有一點模糊不清的，資訊素的味道。

    慕川站在視窗，居高臨下地審視它們，忽然鬆了一口氣。

    也許將來有一天，鄰居家的那幾個人，也會變成喪屍，不遠千里艱難跋涉回來，尋找記憶中的家。到那個時候，它們發現家裏完全亂套了，說不定還會找他算賬吧？

    這些事兒，現在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