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慕川不曾辜負顧照嵐的這番苦心，直到他喘夠氣之前，都沒有做任何關於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的嘗試。喘夠氣之後，體力也恢復了些許，他就更加不會坐了。

    片刻後慕川直起腰，感覺腰痠背痛腿抽筋，實在難受。

    剛纔一鼓作氣衝過來的那點短暫的路途，好像也一下子變得遙遠而不可及。他想說話，一開口，聲音竟是嘶啞的，根本沒法發出完整的聲音。

    慕川只好閉上嘴緩了一陣子，又用咳嗽的方式清嗓子，這才能完整地問出一句話：“現在呢，我們該怎麼回去？我能偷懶直接趴在地上爬嗎？”

    顧照嵐上下打量他一下，突然半蹲身子，手從膝蓋處一抄，將慕川整個人大橫抱起來，轉身往回走。怕慕川脫力，抱腿的那條胳膊，還順勢貼心地託在了臀部之下。

    慕川瞪大眼睛，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的內心真的在大喊：“我靠，好娘啊！！！”然而口嫌體正直，整個回家的路上，他都牢牢箍著顧照嵐的脖子，任痠痛的腿擱在臂彎上，沒有提出要下去。

    到了停車場，顧照嵐才彎腰放慕川下去。

    隔壁就是“太平間”。杜染染的屍體，和曾琪心心念唸的那個奇怪的禿頭主管，都躺在裡面。

    慕川忽然想起了一個十分致命的問題。致命到了什麼程度？大概就是，問出來，很容易破壞兩個人的感情。不問，他得把這個問題記在心裏，記一輩子，到最後，說不定也是破壞感情。

    他們將來是要進行標記的。標記之後，就是心意相通，AO之間，不應該有無聊的猜忌。

    所以慕川想了想，決定還是問一下。

    “顧照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杜染染已經被病毒感染了。所以你才三番兩次地讓我跟著她，又阻撓我，不許我碰她碰過的東西，怕她也被感染？”

    顧照嵐點點頭，表情還是十分冷靜的。

    “那你為什麼不救她？”

    這回他倒是搖頭了：“沒用。我救不了她。”

    “為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孩在外面，要怎麼生存？她的食物和水源從哪兒來？”

    “……嘶——”慕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實這個問題，杜染染是曾經極力向他們解釋過的。畢竟這個問題著實很可疑，她一個女孩子，忽然就出現在超市外面，其他地方都是喪屍。

    怎麼活下來？如果無法解釋，別人自然對她充滿戒備，她也就無法融入新的團體。

    慕川要是當了真地把杜染染當初的解釋說出來，那就顯得他自己很蠢了。

    顧照嵐忽然半蹲下身子，目光與慕川持平，認真地打量他的神情。

    當確認慕川終於也慢慢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照嵐終於開口解釋：

    “她根本不需要吃飯。她是慢慢被感染的，就像癌症一樣。雖然免疫系統還在不停地作鬥爭，但體內的大部分器官已經逐漸被病毒佔據，然後改造，變成了喪屍那副樣子。只有大腦。大腦是最後才作廢的，所以你們看著她，以為她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