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慕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以前面對的，都是已經被病毒徹底同化，淪為行屍走肉的人，根本沒有思想可言。如果心慈手軟，那除了蠢，就真的沒有別的詞來形容了。

    因為他們和喪屍之間，就是純粹的獵物和獵食者的關係。

    杜染染，應該都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面臨如此選擇。大家都有點拿不定主意，好像就是在特意等著她徹底變成喪屍的那一刻，也就是可以敲響喪鐘，正式動手的時候。

    杜染染哭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頭來。黑色的眼珠上覆蓋了一層透明薄膜，剩下的白色部分，都佈滿血絲。眼珠就這樣變成了紅白兩色，說實話，就跟當初林蕾變成壁虎嚇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嚥下一口唾沫，嗓音好歹不是那麼啞了。

    “你們現在，能不能先別管我。我才二十幾歲，真的不想那麼早就死掉。哪怕讓我多活幾秒鐘也行，我真的不想在還活著的時候就死掉啊！”

    她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想做出什麼期待又可憐的表情。然而那雙眼睛已經滿是汙濁，根本無法表達出任何情緒。如果慕川之前沒有和喪屍打過交道，那他現在一定會認為，杜染染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瞎子。

    樓梯間內陷入沉默。

    連樓上的喪屍都沒了動靜。畢竟它們沒有固定的目標，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把響聲當成大自然中的一個意外，放棄追捕。

    見沒有人回答，杜染染直接將目光投向了曾琪。後者顯然沒能理解她這一眼的意思，依舊沒有回答。慕川急中生智踢了曾琪一腳，他才反應過來，用盡量緩慢的語氣表示：“你放心，我們會等你徹底變成喪屍的時候再動手。你現在思維還算清晰，我們有五個人，犯不著現在就把你弄死。”

    杜染染放鬆地點點頭，還衝著他們笑了一下。

    曾琪又衝林蕾招招手，囑咐她：“你去外面找點趁手的武器吧！鐵鍬拖把之類的，”說到這裏的時候，杜染染突然又衝這邊看了一眼，曾琪沒注意，繼續道：“多拿幾個給我們，拿來防身也不錯。”

    慕川卻是敏感地注意到，杜染染的表情有些不一樣了。

    林蕾聽話地出去了。曾琪現在說這個，大概是因為林蕾是他們這邊除開杜染染以外，唯一的女孩子，還是個Omega。眼下杜染染即將變成喪屍，提前催她出去，就很有保護的意思。

    一是保護生理，二是保護心理。

    然而這時候，慕川其實更擔心杜染染會鬧什麼么蛾子。

    果然，林蕾離開後，也才過了十幾秒鐘，杜染染的綠色斑塊已經蔓延到了臉上。她像有了某種預感一樣，突然抬起頭，變得有點精神了。然而不改的，是那種恐懼的情緒。

    “我改變想法了，你們能不能別殺我？我知道樓上都是喪屍，有一部分已經被你們清理掉了，在我變成喪屍之前，你們放我去樓上，以後就當個喪屍行不行？反正多我一個，也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