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川賭這一定是林文軒乾的。因為曾琪是個強迫症，一定會把每個邊角都抹平整。林蕾熱愛窮講究，不會讓膠水粘到手上，再把整個標籤抹到紙上。

    他伸出另一隻手，打算直接扯掉，然而看見上面的標籤，他又想到一件事，果斷把手中的燒火棍交給顧照嵐，交代道：“看著點，繼續扇風，別讓火滅了。”

    然後他便舉著這團廢紙，溜到三個人面前。曾琪看他來，還趕緊站起來，剛想道歉，就被慕川舉手阻止。

    “別。我來找你不是催你的，是有事跟你們說。看到這標籤了嗎，我們幹嘛不掛個標籤出去？”

    林蕾挑眉：“掛什麼標籤？五個人按斤賣，單價十五塊錢一斤嗎？”

    曾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不是豬肉的價嗎？”

    “對啊，我就是說他是豬。”

    “別鬧了，說正經的，既然那輛車我們都逮不到，幹嘛非得逮它？乾脆寫個大大的標籤插在那裏算了。正大光明告訴他們，這裏有人。”

    對面三個人同時抬起頭，看他一眼，一個個的都沒說話。

    慕川忽然有點慌。他看著這些天來已經無比熟悉，甚至每天都要吵架鬥嘴雞飛狗跳的這幾張臉，忽然覺得所有人的腦袋都在輕微晃動，甚至出現了幻影。

    他的社交恐懼症，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呢？

    慕川毫無辦法，只能輕咳一聲，強硬逼著自己緩解尷尬，主動道：“同志們，當我認為自己很機智地提出一個機智的建議時，你們能不能不要集體陷入沉默，我覺得這樣會讓我很尷尬。”

    其實說這話之前本來沒有多尷尬的，大家只是普通地沉默一下，結果說完以後，完了，又集體沉默了。

    慕川意識到自己弄巧成拙。他保持微笑，表面穩如狗，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過了大概半分鐘吧，他們才慢慢緩過來。林文軒皺眉：“你之前不是生怕暴露自己嗎？現在弄個標籤，算怎麼回事？”

    慕川其實想說，按那個車詭異的行事，和每天開過來的方向，很有可能就是認定了，就在超市倉庫裡藏著人。

    不過他沒把這話說出來。

    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放個標籤而已。反向思維考慮一下，你們緊張，講究謀略，但也只是普通人，絕不是人群中智商奇高、敢於賭博的那部分。他們也許也一樣，他們看著這個標籤只會想，我們不會傻乎乎地把標籤放在自己住的地方，等著人來打劫。”

    這就等於有人會在網路上插個旗子說，我是傻比。但這不等於他真的就是傻比，只能說明一定是個逗比。

    感謝網路給他這個社交恐懼症一點安心的空間。

    林文軒伸手奪過紙團，大步走過去，將紙團丟進火中。彼時的顧照嵐剛好動手扇風，火苗一下子竄了老高，映在他們眼裏。

    慕川也剛好側身看了過去，看到火焰，沒有像文學作品裏那樣看到希望，反而感到了一絲緊迫。

    曾琪路過的時候順手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希望他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