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川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望向遠方。

    從前熱鬧繁華的城市，如今已變成了一片死寂。樹木雜草在人類血液的滋潤下瘋狂生長，藤蔓攀附著牆壁，活像一條條繩索，將高樓緊緊捆住。原本連地震颱風都可以抵擋住的鋼筋水泥，卻抵擋不住小小的植物，想來也是有點小滑稽。

    現在擺在他們眼前的，其實也就是一個巨大的墳墓而已，墳頭上還長了三尺高的草，再努力一把就能超過墳墓本身了。

    慕川覺得有必要節約一點時間，於是拍拍手，喊道：“好了同志們，這個詩與遠方我們暫時先別管了，重要的是眼前的苟且。”

    曾琪滿臉滑稽的笑：“你這人有點意思。”

    當然眼前的苟且也不是那麼“苟且”。慕川在樓上放了那麼多蓄水的容器，因為最近又忙又沒下雨，所以都處在荒廢狀態。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下雨天，也不知這雨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自然要爭分奪秒，將昨晚積攢下的雨水收集起來，再接新一波的雨水。

    五個人。

    然而慕川家裏只有三把傘，世界末日淋了雨可是很要命的，要是再來個發燒感冒什麼的，他可不想去砸藥店！哦，也更不想割開顧照嵐的手去喂別人。

    於是慕川帶頭去了鄰居家裏，動手之前，先認真衝着空氣說了對不起。

    他拿到這房子鑰匙的本意，只是爲了澆澆花，動了其他東西，即便現在身處亂世，也依然是辜負了這家人的善意。

    說完之後，慕川伸手，有史以來第一次，去翻人家的櫃子。

    鄰居家原本是一家四口住的，所以房子雖然大，卻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弄得家庭矛盾很嚴重。後來老頭子走了，小姑子成家了，女主人緊接著大胎後面又生了二胎，來來去去，最後還是一家四口。

    四個人平常作息時間和工作上學地點都不太一致，所以家裏多備幾把傘是很正常的事兒。

    五個人一起動手搜，最後搜出三把傘。

    慕川又給每個人發了個桶，帶頭上樓。五朵傘花就這樣在天台上散開，冷色調的傘面，在陰雨天氣下，莫名顯得更壓抑了。

    慕川彎腰，將容器撿起，把水倒進桶裏。五個人分工協作，顯然比他一個人忙活的時候要輕鬆多了。但大概是因為最近體力耗費太多了，做這麼點小事，他也覺得累。

    收集完畢拎著小桶下樓時，慕川竟感到一絲睏倦。

    他怕丟人，自然不會說出來。

    他只能默默地想，從今天起一定要努力鍛鍊，爭取搶到更多的事情做。他可不是這幫人，有各種各樣的能力去保命，去幫助同伴。如果連最基本的體力都跟不上，那別說拖後腿了，好好走在路上都指不定被喪屍撲出來咬住，自己就先喪了命。

    媽的，人生怎麼這麼難？

    就不能讓他別拖後腿，好好呆在家裏嗎？！

    ——

    話說陰雨天啊，果然只適合躺在家裏玩手機，最好再來一個暖烘烘的被窩。就連洗熱水澡這麼舒服的事也不行，因為出來以後會全身溼漉漉的，根本擦不幹。可惜世界末日沒有手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