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開顱
領頭的宮女在前面低著頭走著,白傾顏一路緊跟其後。
穿過幽長的遊廊,陽光照射在宮牆的琉璃瓦之上,發出莊嚴森然的冷光。
就在這宮殿之前,一道纖細柔弱的身子跪在那裏,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在加上汗水的浸透,微微有些泛黃。
夏以晴就這樣跪在陽光之下,嘴脣乾裂,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只是嘴巴里麵還唸唸有詞的說著一些經文。
白傾顏笑了笑,站在了她的旁邊,語氣裡面滿是嘲諷:“妹妹為太后祈福,誠感天地,想必不用過太久,太后就會大病初癒了。”
夏以晴唸經的語氣停住了,她仰起臉來,黑板分明的眼睛盯著白傾顏看,她舔了舔乾燥的脫皮的嘴唇,嘴巴里麵吐出了兩個字:“賤人!”
白傾顏絲毫的不在意:“妹妹既然為太后祈福,嘴巴里就該少些汙言穢語。免得被佛祖聽到了,前面的禱告就不靈了。”
一番話被她說的極盡嘲諷,最後她在夏以晴滿含惡毒的眼神之中,邁步走進了壽康宮。
壽康宮依舊是前幾日光景,但是宮中的女主人,卻比不得從前了。
裡面傳來的濃重的藥味。
池中的睡蓮依舊開的正盛,白傾顏卻顧不得欣賞了。
聽壽康宮的宮女說:“太后的病今天加重的厲害,昨天還能嚥下藥,今天是一點藥都喂不進去了,皇上下了早朝就前來探望,皇后也在一旁陪著,到現在還沒走。”
進了壽康宮的主殿之中,白傾顏看到皇上與皇后都坐在廳中央。
皇上身上還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頎長的身子似乎是要掛在椅子上,他託著額頭,眼下一片烏青,看樣子是疲憊至極的樣子。
皇后也是心急如焚,但是狀況比皇上好了一些,只是看向白傾顏的目光頗為不善。
皇上的身側還站著兩個頭髮花白的太醫,低頭解釋惴惴不安的模樣。
白傾顏走向前去,俯下身子行禮:
“臣女夏瑾瑤,見過皇上皇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依舊是依舊拿手撐著額頭,他微微的抬起眼瞼迅速的掃了白傾顏一眼,旋即又飛快的轉開了視線,他聲音低低的問:“聽夏愛卿說,你能治好太后的病?”
白傾顏起身回答:“是!”
“有幾成把握?”
“十成!”
兩個太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年邁的身子險些站不住了。
十成!好大的口氣。
皇上的眉頭皺的更深,他用正眼去看白傾顏,企圖看創對方的狂妄無知。
白傾顏依舊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一身白色對襟,腰間繡著淺粉色的海棠,目光平和無波,淡若出塵,宛若謫仙。
她與皇后的濃妝豔抹成了兩個極端,一個嫵媚的端莊,一個出塵的奪目,即使是這樣,她還是長得比皇后還要美上三分。
皇上皺緊了眉頭,丹鳳眼卻緩緩的睜開了,澄澈的眼中有著意味不明的光亮:“你還真是口出狂言,剛纔兩位太醫已經告訴朕,太后撐不過三天,現如今你又說十成的把把握能治好太后,你說朕應該相信誰?”
“微臣惶恐。”
兩位太醫都齊齊的跪下了,“太后腦中淤血不化,微臣也是束手無策。”
皇上狹長的丹鳳眼飛速的掃了白傾顏一眼:“怎麼,你也聽到了吧。”
“聽到了。”白傾顏淡定的點了一下頭:“太后的確顱中淤血不化,難以醫治,但是臣女與師父學的方法偏於生僻,想必兩位太醫不曾聽說過,但這種方法,的確能治療太后的病症。”
其中一位姓江的太醫問:“不知夏小姐師從何人?”
白傾顏看著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恩師乃是北嶽醫聖黃煒佂。”
兩個人都是吃驚的合不攏嘴巴:“黃老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醫術的確堪稱神蹟,若是夏小姐能得其真傳,想必定能想到治療太后的方法。”
皇上也不由自主的高看了白傾顏一眼:“你所說的方法,不知是何種奇術,竟然兩太醫院的太醫都不知。”
“臣女的方法的確是有些驚世駭俗,但是這已經是目前唯一可以救太后的方法了。”
“直說無妨!”
白傾顏神情莊重了起來,表情也頗為嚴肅:“很簡單,開顱放血。”
皇上本來打算拿起茶杯抿一口茶的,聽到白傾顏所說的話,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掉在了地上:“你剛纔說什麼?”
白傾顏回答道:“皇上你剛纔沒有聽錯,臣女的意思就是開顱放血。”
皇上直接開口就說:“荒唐!”
不只是皇上覺得荒唐,就連兩位太醫也覺得十分的荒唐:“夏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人的腦袋可不是箱子說開啟就開啟,說合上就合上的,你這樣做,稍有不慎,恐怕會傷及太后的性命啊。”
兩位太后的顧慮都是對的,白傾顏的方法過於驚世駭俗,以至於他們不敢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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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種藥,能夠快速止血,就是開顱,也能保住太后性命,清除血瘀之後,再拿針線縫合,不出半年的時間,太后便能痊癒。”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皇上三思,皇上三思!”
白傾顏的話,無論是開顱還是縫針都是讓人無法相信的。
但是白家的醫典確實有記載,並且白傾顏已經治好過一個乞丐。
“你的方法過於冒險,朕不敢拿太后的性命冒險。”
這已經是皇上深思熟慮的結果。
皇后在心裏自然是盼著白傾顏去給太后治病的,若是治好了,不過是爲了給夏府將功折罪,若是治不好,恐怕皇上也會記恨她一輩子。
於是她開始勸解皇上:“皇上,既然兩位太醫已經束手無策,京中有名的大夫也已經看過一遍了,臣妾心裏面也是心急如焚,既然夏小姐說有十成的把握,不妨讓夏小姐試試,興許真的能救太后呢?”
她眼角高挑,略過了白傾顏一眼,顯出了意味深長的光芒。
兩位太醫還跪在地上,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皇上,請三思!”
皇**目光放在了白傾顏的身上,白傾顏的神色依舊莊重,彷彿風雨巋然不動,勝券在握。
他的疑心更甚:“朕,不能輕易信你。”
白傾顏笑了,像是笑顏如花:“皇上不是能不能信我,而是隻能信我,皇上已經別無選擇了是嗎?”
皇上的身子忽然僵住了,因為白傾顏的話讓他覺得似曾像是。
就像是三年前,太后對他說的一樣,皇兒,你已經別無選擇了。
他的眉心驀的舒展開了:“朕今日就相信你一次,你去為太后診治,方法隨便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然,朕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