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璃在聽到他這句話後，所有的神智終於回籠。

    她直視著他寒涼的眼睛，沒有掙開他的手，只淡淡的喚了一聲，“非夜。”

    男子眉心一揚，嘴角勾起了一絲譏誚的淺笑，但那笑意卻並未升入眼底，捏著降璃下顎的長指稍稍用力，“膽子不小，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敢喚本城主的名諱。”

    他抬頭朝前方望去，下意識的張口欲呼喚八將，目光卻掃過了側面不遠處的容安。

    瞳孔中滑過一絲寒戾，降璃清楚的感覺到，眼前的男子指尖一滯，跟著，周身就散開了一股冷進骨子裏的戾氣。

    “容安。”他放開降璃抬手一揮，容安頓時被一股強悍的力道拽到了非夜的手中。

    非夜提著容安的領子，寒涼的眸子在確定他已經氣息全無後升起了一絲血光，可當他看清楚容安的模樣後，俊臉上卻滑過了一絲明顯的意外。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著容安那張安靜又白淨的臉，半晌後側頭看著降璃道：“這是容安。”

    平靜又淡然的語氣，可降璃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確定的詢問。

    降璃眉心微蹙，非夜卻不等降璃回答，沉聲喚道：“修羅八將。”

    氣息一蕩，幽闕刀從非夜的掌心浮現，但下一刻，非夜再度擰起了眉心，攬著降璃朝後方望去，“嗯？”

    以往，不管他在什麼地方，只要開口召喚修羅八將，那幾人皆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面前，可如今，非夜不但沒看到那熟悉的幾人，甚至連熟悉的氣息都尋找不到。

    視線掃過前方一臉僵硬的幾人，在確定那幾張陌生的臉孔他並沒有見過之後，非夜直接將容安的身體丟到了一旁，收起了幽闕帶著些玩味的問道：“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

    “非夜，你不記得了我了。”降璃沒有回答非夜的問題，而是看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道。

    非夜左手下滑，一把掐住了降璃的脖子，但手指卻下意識的放鬆了力道，看上去倒像是在撩撥她天鵝般修長好看的脖頸，連指尖溫潤的觸感都令他覺得熟悉且愉悅。

    然而，他脫口而出的回答卻依舊寒涼，“本城主該認得你麼。”

    降璃眼睫一垂，纖指瞬間攥緊，眼底同樣有血光一閃而逝，但臉上卻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就在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降璃的心底便下意識的涌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然而，那時候的念頭中只有驚訝和愕然，甚至還帶著一些說不出的柔軟和委屈。

    可當非夜用那種嗓音問出她是誰的時候，降璃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一瞬間抹去了一樣，只剩下了茫然過後的疲憊和荒蕪。

    她想，她的猜測沒有錯。

    非夜回來了，可回來的，卻不是他的非夜。

    眼前的男子，是曾經屹立在三十三天上第二天的天境之王，是修羅城的城主非夜。

    他的時間，被回溯到了曾經的千萬年前，而這之後城毀人亡的時間和記憶，竟已是被從他的生命裡生生的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