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璃笑了。

    或許是她自己覺得好笑，又或許是受了之前那股莫名的氣息的影響。

    小腹的位置傳來一陣隱痛，卻不及她心底抽緊的窒息感。

    向來都妖嬈蠱惑溢滿水光的桃花眼，此時已經冷得失去了所有溫度，嘴邊勾起的譏誚也變得如非夜一樣透骨的寒涼，甚至比非夜的還要涼薄幽暗。

    因為非夜出現被壓下消散的憎惡的感覺，帶著一絲絲想毀滅破壞的意念，突然出現在了降璃的腦海中，她笑盈盈的對非夜道：“既然已經不記得我了，那你拉著我的手做什麼。”

    話音一落，降璃猛然將手一甩，沉下臉道：“放手。”

    纏繞在指尖的熟悉的溫度突然被抽離，非夜心底又是莫名的一滯，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奪走了一樣，他皺了皺眉頭，張口就欲喚出一個名字，可聲音到了嘴邊又被硬生生的哽住。下一刻，他就察覺降璃身上散發出了一股他無比熟悉的氣息。

    三十三天，業火之地，非天帝陵。

    惡念之源！

    他比誰都清楚那氣息是什麼，更清楚那氣息最終會給三十三天各處天境帶來什麼。

    畢竟，他就是從那惡念之源裡爬出來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氣從非夜的眼睛裏迸出，他深埋在心底的陰鬱，他已經壓抑了多年不得發泄的怒火，此處終於找到了出口。

    非夜再次攥住降璃的手腕，一把將她拖進了懷中，那力道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聲音卻寒如刀刃般冷邃，“你也是凌燁飛那老東西從惡念之源里弄出來的？”

    降璃此時幾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冷不防被非夜扯進懷裏，那詭異氣息對非夜的排斥頓時也影響到降璃的反應，降璃心底的憎惡猛然爆發，想也不想的一掌甩了出去，縈紅的絲線如蛛網一樣四下散開，朝著非夜當頭罩下。

    “姑娘！”

    “少主！”

    顏曲和白曦玄音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生之年竟會看到這兩個人刀戟相向，尤其是降璃，即便顏曲幾人知道她天性涼薄亦正亦邪，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對非夜出手，畢竟，降璃這些年將非夜看的有多重，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心在瞬間抽緊，幾人臉色慘白，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兩敗俱傷的慘烈一幕。

    不遠處的九幽慕顏和封湛也同時變了臉，程子澈若有所思的蹙眉，眼神深了幾分，唯有冥千珏，在看到降璃對非夜出手，那嫉恨的目光頓時變成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傻子都能看出如今的降璃絕不是眼前這有王者之風的男子的對手，雖然這人長得像非夜，卻一定不會像非夜那樣縱著降璃，降璃是在自尋死路。

    果然，非夜見降璃對他動手，嘴角勾起一絲殘戾的淺笑。

    心底的窒息感越發的沉重，重到令他有些難以喘息，潛意識裏，他只覺得這妖嬈的像妖精一樣的女子不該對他動手，也另有一股詭異的氣息，生生的壓著他心底的殺意阻止他對這女人動手。

    可多年的本能到底還是強橫過那微弱的感覺，非夜指尖微微一動，降璃周身那熒紅色的絲線頓時就停滯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