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平衡了
——非夜,當你真的成為一個人,而不是七情缺失的修羅,終會有一人,一個完完整整屬於你的人,爲了你跨越千山萬水而來,來成就你人生的圓滿。
記憶中那個邪肆狂妄的少女,容顏已經模糊不清,但她死前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帶著虔誠的祝福,刻入了神魂熔進了血骨。
換做以前的非夜,不會理解也根本無法理解。
可如今,那些鮮明又熾烈的感情將他淹沒,熟悉又陌生的記憶與現世的經歷揉在了一起。
八歲的非夜顛沛流離,於最落魄的時候遇見了人生第一次救贖。
十八歲的非夜跨過生死,於十年追逐後偏執的攥住了他唯一的溫軟。
他終於重返人世,終於七情健全變成了一個人,然而過往的那些人,那些與他血脈相連的親族,卻全都風化成沙,被封禁在了永無法觸及的時光盡頭。
一如降璃所言,物是人非,過去的永遠不可能再回來。
仇恨也好,悔恨也罷,或者還有他意難平的挫敗和遺憾,但舊的輪迴已經終結,現世的非夜早已不是曾經的修羅,並且還遇見了她。
非夜一手回握著降璃,側頭抬起另一隻手擋在了眼前。
少年俊美白皙的容顏和他周身沉重古舊的氣場衝擊拉扯,像是給他施加了一層不協調的濾鏡,他面色冷沉,身子卻在發顫,降璃不禁又笑了笑,張開雙臂依進他懷中環抱住他,低聲道:“你若是想哭,不用強忍,我不會笑你的。拋卻那些遙遠的記憶,如今你也不過才十八歲,還是個毛都沒長齊……”
“你說什麼。”非夜咻然回頭捉住了她的下巴,清冷的黑眸瞪著她水盈盈的眼睛。
他眼角有些泛紅,裡面溢位了些許血絲,俊臉也微微扭曲,聲音裡還帶著一絲暗啞,猶顯得他此時色氣逼人,眉眼間全是誘人的風情。
降璃目光微閃,被這近在遲尺的美色震得暈了又暈。
她毫不猶豫的攬住他的脖子湊上前親了一口,又道:“無需在重合的輪迴中去尋找平衡點。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不管你有過什麼身份,在我心裏,你就是你,是我的非夜。我總歸是舍不下你也一定會救你的……”
非夜手臂一緊,將她按入懷中,低頭狠狠地封斂了她的呼吸。
她看出來了……
曾經的修羅王與現今的狼城少主,他一時間竟拿捏不準,他是要在她面前徹底恢復本性,還是繼續維持她所熟悉的少年非夜。
可不等他找到答案,她就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想,他生就七情缺失,或許是因為三十三天上沒有降璃,如今她終於走到了他面前,他便找回他的七情自沉眠裡甦醒。
察覺到非夜漸漸和緩的氣息,降璃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底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很高興,無與倫比的高興。
不僅僅是因為非夜與她有相似的經歷,還因為他解開了她最後那點彆扭的心結。
誰知道這貨在輪迴裡沉眠了多久,在時空裡是個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總覺得自己啃了嫩草的降璃,終於找回了她嬌花的自信,心滿意足的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