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璃怔忪的回望著非夜，因為非夜冷怒的質問心臟抽緊。

    腦子裏依然有些困亂，有些理不清楚眼下的狀況。

    她從未聽說過，狼城少主還有兄弟姐妹，更沒有聽說過他言語中慘痛的過往。

    然而她卻知道，他那刻入骨髓的痛是真的，他眼底陰鷙偏執的暴戾分明透出了她從未見過的仇恨與悲愴。

    降璃頓時明白，是自己剛纔想用心頭血施用血降的舉動刺激了他，讓他想起了什麼陰暗的過往，就如同她每次見到德欽，都會想起親眼目睹小夜死在天坑裏的回憶一樣。

    看似掩埋，看似遺忘，可一旦點燃了引信，就會瞬間爆發，招致瘋狂。

    降璃唇邊溢位了一絲淺笑，輕緩了口氣無奈的上前，握住非夜冰涼的手道：“幽闕到底怎麼了？你方纔差點就死了啊。”

    她抬手拭著非夜唇邊的血漬，“方纔那種情況，我若是不出手救你，焉知不會失去你？鬼門十三針對你毫無作用，只有血降能壓制你周身的死氣，我只是想引心頭血施術，並不是想自毀心脈。而且——”

    降璃凝視著非夜的眼睛說：“你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絕不會死在我前面麼？”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現在，我都舍不下你。或許是前世欠了你的孽緣，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就非你不可，但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情還是人，我都願意給你，也根本無法拒絕你。降璃行事從不後悔，卻因為十年前丟下你日夜難安。那種為難自己的蠢事我不會再做第二次，日後不管你去何處我都會陪著你，但我唯有一個條件：

    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降璃在不久前說過的話躍然心頭，非夜瞳孔一縮，就見降璃眼底升起了一絲涼薄的清寒，“你那個妹妹的心思約莫是跟我一樣，因為無力承受珍惜之人離去，所以便自私的走在了前面。阿夜，我不會道歉，不管方纔那種情況發生多少次，哪怕是當真要我以命相護，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救你，因為我不想做留下來的那一個。”

    “阿璃……”非夜猛然收緊了雙臂，把降璃緊緊的禁錮在了懷中。

    降璃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卻又在顫抖，像是正在承受什麼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抬手輕輕的回抱住他，低聲問道：“妹妹是怎麼回事？我讓你想起了不好的回憶麼？”

    直覺告訴降璃，非夜銘刻進血骨的創痛，不屬於狼城。

    非夜呼吸一窒，用力抱緊了降璃，片刻後他鬆開後，面無表情的望向了東北方，看著空中的黑雲盡頭道：“修羅城現世，碎龍淵下的禁制被打破了。”

    “你同我說過的真正的故鄉……就是黑雲中的那個城池？”降璃不確定的問。

    非夜微微閉眼，“先前並非我不解釋，而是八將未能歸來，我的記憶並不完整。”

    死寂的陰霾又從他周身散開，非夜的聲音越發顯得冷戾，“如今八將歸來，我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