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
次日醒來時,太陽高掛,蟲鳴鳥叫聲不斷傳來,馮夢頭痛無比,忙想站起身來辨別方位,但一動身體無處不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痛的讓他冒出冷汗。
“別動,你昨日摔下山去,身上骨頭斷了多處。”屈浩廣熟悉的聲音從旁傳來,頓時讓馮夢放下了心。
屈浩廣從盤坐中站起,走到馮夢身旁,手裏握著一顆果子,伸到馮夢嘴巴上頭:“張嘴。”
馮夢依言張嘴,屈浩廣立即使勁捏果子,青綠色的汁液順著屈浩廣的手流進馮夢的嘴裏。馮夢本以為這果液定又酸又澀,豈知入口滋味極為甘甜,是他生平從未嘗過的美味,且一吞下腹,渾身飄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舒服的讓他想閉上雙眼,狠狠睡他一番。
屈浩廣隨手把果子扔掉,見果子已開始發揮效力,囑咐道:“睡吧。”
馮夢輕答了一聲是,迷迷糊糊的閉上雙眼,彷彿置身在雲霧之間,身子輕飄飄的好不舒服,幾個呼吸間便已沉沉睡去。
屈浩廣伸出右手,放在馮夢胸口上,皺眉不語,突然間雙眼瞪大,氣息變的**,隨後站起身來,抬頭望天,喃喃自語:“馮夢阿馮夢,我收你為徒到底是好是壞,你的命格可不單單只是霸天下如此簡單,唉…”,屈浩廣再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望著馮夢熟睡安祥的臉,彎腰,將馮夢橫抱在懷,雙腳微微一蹬,如同雄鷹般飛上天,所幸附近無人,否則見到屈浩廣飛翔空中非要跪下膜拜,以為自己見到仙人不可。
馮夢醒來時,太陽方從東邊露臉,清晨的陽光照在身體上好不舒服。馮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站起身來,發覺先前受傷的地方已不再疼痛,渾身還充滿了氣力,神清氣爽,好像可以一次陪屈浩廣走上一天一夜似的。一想到此,馮夢環視四周,想到找尋屈浩廣的身影,卻只看到一個兩人高的大石碑,碑上刻著三個大字“斷腸崖”,在三個大字的右下方還刻有十個小字。
“未到斷腸崖,莫道斷腸人。”馮夢輕聲唸了出來,然後望著充滿勃勃生機的四周,左邊一道數十丈高如同銀龍飛下的瀑布,右方森林高樹成蔭,裡頭隱隱還有野獸跳躍,如此風景實與斷腸崖三字極端不符。
在馮夢細看刻紋時,屈浩廣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此處原名訂情谷,但是這裏的主人卻把原本的字一劍削掉,換上斷腸崖,還加了十字碑文。”
“這是為何?”被這碑文深深吸引的馮夢立即問道。
“此處本住著一位高手,享譽修真界。他與一個佳人在此相愛定居。原本生活很幸福。然而高手的師門一得知這個訊息,其掌門人也是高手之師大為震怒,下令追殺這對愛侶。
爲了此事門派內所有長老傾巢而出,而當中緣由竟因為那女子是曾經殺人無數的烈日魔女的獨生女,可是當年烈日魔女生下此女時,早已喬裝打扮將她送往一無名門派拜師,從此再無與她見面,更遑論是相認,唯一遺留下一環手鍊爾爾。但是師父卻以此為由一定要殺此女。
最終高手和女友在強敵圍攻下敗了,而且身受重傷還被廢掉武功,而她的女友也被酷刑折磨致死。
”說到這段,屈浩廣眼神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深意,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接著將故事娓娓道來。
“高手眼見心愛之人遭受這痛苦不堪的折磨,心如劍割、柔腸寸斷,加上渾身傷勢嚴重,只差一口氣就要命喪當場,然而或許是蒼天有眼,天下三大門派之一的神劍宗宗主來到此地,救了躺在血泊之中的他,並用宮內奇珍異草救治,接通被打斷的經脈,後來又傳授了天下三大神功的虛無九劫劍,讓他得以報仇。”
說到此處,屈浩廣再次頓了一會:
“那天他重回師門,望著當初曾圍殺他的人驚愕的嘴臉,不發一語的破門而入。這高手本身資質根骨甚佳,被神劍宗宗主收為徒弟後,大悲大憤下發狂練功,加上名師指點,功力突飛猛進,比起以前還要強上數倍,在師門內殺進殺出,竟無人阻擋的了他。他一人加上一把劍,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血洗了一個門派,用一個門派與其所有人之命祭了其愛人在天之靈。”
“事後高手回到了神劍宗,神劍宗宗主這纔跟他說這女子是他當年出外遊歷,年少輕狂時與烈日魔女所生的女兒,於是他猶豫再三後,才勉強答應收他為徒。高手報了大仇,雖聽得這段往事,但往事只可追憶,心中空空蕩蕩的他求去,得神劍宗宗主答允後重回此處,將訂情谷改為斷腸崖,刻下下面十字,之後遊蕩各地,無人知其去處。”
聽完故事的馮夢輕輕一嘆,撫摸著那十個小字,彷彿置身其中般哀傷道:“原來這斷腸崖還有個這樣悲傷的故事。”
“為師多費唇舌告訴你這個故事,便是想讓你知道修真界一切以實力為尊,你在凡間受人欺辱,眼睜睜見那三人在痛下殺手卻無可奈何。這種悔恨任誰都不想再嘗一次,今日這斷腸崖的主人若不是受上天眷顧,得了神劍宗宗主一助,只能含恨含冤人死去,無法替自己與愛人報得大仇。為師帶你來此地,便是要讓你在碑文前修行,望著這高手充滿悔恨時刻下的字語警惕自身,切勿重蹈覆轍。”
馮夢肅然一驚,瞭解屈浩廣帶他來此的深意後馬上抱拳躬身:“謹遵師父教導!”
屈浩廣微微點頭,右手一翻,手上便多了一本指頭厚的古書,遞給馮夢:“在你昏倒期間,為師已把你帶至西大陸,為師知道你對修真界瞭解不深,這本書可助你粗略瞭解修真界。”
早已滿懷困惑的馮夢很快接過書,欣喜道:“謝師父。”
“你先將這本書看完了,夕陽黃昏之時為師會過來替你打通經脈。”語畢,屈浩廣如同飛箭般直衝上天,眨眼間就不見人影。
見到屈浩廣如同仙人般飛上,馮夢驚愕的呆立不動,過了一會回神後,心中砰砰亂跳,胸腔充滿了一股熱氣,目光灼灼的望著手上的書,直接坐在石碑面前,專心的翻開書。
馮夢早就對屈浩廣口中的修真界充滿好奇,一翻開書彷彿入了定一般,再也無法將目光移開這已然泛黃的古書之外,尤其書裡述說之事又是他聞所未聞,更是讓馮夢讀的無法自拔,偶爾讀的累了,就稍做休息或望著碑文,不多時又栽入書中世界。
離開碑石的屈浩廣,此時在斷腸崖的山崖處落下,強烈又帶著絲絲鹹意的海風吹的屈浩廣衣袍“嗄嗄”作響。屈浩廣漫步而行,走到一個墓碑前,碑上刻著幾個字:“愛妻,楚兒之墓。”
屈浩廣右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花,顏色豔麗,各有特色,卻是屈浩廣之前在斷腸崖各處找來的野花:“楚兒,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小野花來看你了,你曾對我說,“這些小野花雖然叫不出名字,卻開的極美,別人說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但這小野花生長在地上,要受萬千人踩踏後纔開得這指頭大小的小花兒瓣,就我來看,這些小野花比起梅花要美的太多啦。”,這些小野花雖然沒有受萬千人踩踏,但我想你會喜歡。”
屈浩廣將小野花放在墓碑前,繼續對著墓碑道:“楚兒,我跟你說,我收了個徒弟,叫做馮夢。我和他有一種很微妙的緣分。我這徒弟長年生活在南大陸,你也知道南大陸天地靈氣少的很,所以他體內經內閉塞,身子又差,因此我故意考驗他的心性意志,我的徒弟沒有讓我失望,如果你還在的話,我相信你也會喜歡他。”
“有次考驗,馮夢不小心摔下山谷,差點就墜落深谷中粉身碎骨,我把他救起來時他已暈了過去,待他醒來後我餵了他朱果,順手探查他體內的傷勢,發現他根骨極佳百年難得一見之外,體內還有另一條心脈存在。這一條心脈可真不得了,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作弄,這一條心脈竟出現在馮夢身上。”
說到這,屈浩廣長嘆了一口氣,良久後才繼續說道:“有些時候我寧可希望馮夢就死在凡間,他的根骨之佳連我都自嘆不如,但是根骨資質越好,往後遇到的劫難也越多,尤其他體內的另一條心脈極有可能左右道元大陸的運勢…唉,我這個師父,可真是難當阿。”
屈浩廣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但楚兒你放心吧,既然我收他為徒,我就會盡到身為師父的責任,將他教好,成為一個讓你我驕傲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這幾年我不想沾染修真界的事物,因此跑到南大陸四處走走晃晃,發現南大陸也有許多有趣的玩樂。”屈浩廣開始滔滔不絕的對著墓碑說話,神采飛揚,講到激動處還手腳並用,笑聲時不時從其嘴裏傳來。
屈浩廣一直坐在墓碑前說話,一連說了好幾個時辰也不覺疲累,直到日下西山,與馮夢約定的時間已快到了才依依不捨道:“好啦,楚兒,我跟馮夢說黃昏時會替他打通經脈,明日再過來陪你。”
屈浩廣眼中流露出不捨之意,雙腿一彈,一飛沖天,朝著馮夢的方向直射而去。此時馮夢依然坐在石碑前看書,聽聞一道破空聲傳來,微微抬頭,見是屈浩廣過來,早心懷期待的他立刻站起身來:“師父!”
屈浩廣速度雖快,但落地時卻輕飄飄宛若羽毛:“嗯,讀完了吧?”
“是,全記起來了。”馮夢微微皺眉:“但有幾個地方弟子不解其意。”
屈浩廣心中又驚又嘆,驚的是馮夢果真如他所料,資質甚佳,嘆的是在修真界越是如此,越是會經歷諸多苦難,招人眼紅。雖然心中千頭萬緒,屈浩廣不顯於色,淡淡道:“修真界之大,豈是一本書可容納的了。明日為師會在給你幾本書,讀完若依然困惑不解在詢問為師不遲。”
“是!”一聽到還有書,可以讓自己更加了解修真界,馮夢歡喜之意現於言表。
“隨我來。”屈浩廣轉身走進森林之中,馮夢連忙將書放入懷裏,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