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老看了杜荀鶴一眼，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全然是惋惜。

    “自打當初你拍拍屁，股走人後，焚音閣比試多了條規矩：半途逃賽者終身不可參賽，哪怕參賽也不記成績。”

    這一條訊息猶如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般，差點沒將杜荀鶴給當場劈死。

    “你故意的吧！方纔為何不說？”公羊策最先翻臉，朝著棋老吼了一聲。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不說的，我忘了嘛……”委屈的低著頭戳手指，棋老這個樣子與趙明易一般無二，這讓公羊策更是氣憤。

    欲上前給棋老一拳的時候，杜荀鶴拉住了公羊策的手，及時制止住了他。

    眉目微皺，杜荀鶴回了帝辛一句：“願賭服輸！”

    爾後，拉著公羊策的手，同他一起下樓了。那些繚繞淡薄的煙霧隨著杜荀鶴的動作被劃開，留下一道清淡而又靜止的餘痕，和幾隻聚攏的仙鶴。

    杜荀鶴的步伐越來越快，這讓公羊策跟的很是吃力。這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到了後邊甚至寥寥無幾。也不知走了多久，公羊策實在跟不上了，腳底一崴跪了下去。

    好在杜荀鶴反應快把急忙把他扶住，纔不至於實打實地磕在地上。

    公羊策跪在地上。臉色蒼白，髮髻凌亂不，堪，甚至指間粘著了泥土，好不狼狽。可哪怕這樣，也難掩他那一身的靈氣。

    “士稚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沒事。”公羊策搖搖頭，笑著起了身，順帶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沾染的灰塵。“我知道代檀心情不好，我不怪你，可我不理解剛剛你為何要說那番話。”

    “這一切不都是計劃好的？就只有咱們兩個從頭到尾當了真，不管今日我有沒有贏了這比試，當質子的命運咱們都是逃不過的。”

    杜荀鶴緊躥著自己的袖子，整個人顫，抖了起來，閉上雙眼，此刻的他內心滿是不甘與厭惡。

    他好不甘心！他爲了韓，國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卻換來那麼一個下場，這幾年他用命換來的穩固江山，卻是這樣對待他的！

    眼前的人，太過讓人心疼，公羊策看著這樣的他，就連呼吸也跟著緊了起來。

    想伸手去觸控杜荀鶴的臉，給他一些安慰，可當公羊策快要觸，碰到的時候。他伸出的手停頓在空氣中，指間好似發出了極悲的痛鳴。望著眼前那張熟悉卻又陌生至極的臉，公羊策欲語，但終究未有一言，自得慢慢將手放下去。

    也管不上其他的，杜荀鶴最後直接就這般坐在地上，公羊策看見他秀長的手指狠命攥進泥土裏，看不分明。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他堂堂韓，國驃騎大將，軍，何以落魄至此！

    “代檀，別這樣……”實在是忍不下去，公羊策直接將杜荀鶴抱入自己的懷中，將頭放到他的肩膀上蹭了幾下，試圖讓他平靜一些。

    “士稚……我好累……”回抱住公羊策，杜荀鶴眼角有些發紅。

    這樣軟弱的杜荀鶴，公羊策只見過一次，那就是他阿孃去世的時候，這個樣子的他讓他好害怕。

    “要撐住啊，代檀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在奮鬥。”

    將頭埋在公羊策脖頸處，杜荀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晌才抬起頭。

    “嗯，我不能倒。”勉強的擠出一抹笑，杜荀鶴揉了揉公羊策的頭。“我還要保護士稚，所以我不能倒下。”

    “嗯嗯。”公羊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我現在有能力了，我也要保護代檀。”

    “好。”

    酒樓單獨闢出的雅間裡。

    “代檀你多吃點。”公羊策當著眾人的麵，給杜荀鶴又夾了一塊小排骨。

    自開飯後，他便不停地給杜荀鶴夾東西，杜荀鶴碗裏邊的東西堆的跟個小山似的，都快塞不下了。

    “嗯嗯。”杜荀鶴笑著扒了一口菜，點點頭，眼底滿是星辰。“士稚你也吃，別夾了。我碗裡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你快吃吧。”杜荀鶴挑了一塊酥藕，放到了公羊策的碗中。

    “好。”

    兩個人一直互動著，彷彿坐在飯桌邊的只有他們一樣，完全忘記了周邊還有其他三個人。

    啪——

    帝辛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把黑竹筷子拍在桌子上，那張俊臉就好像吞了幾萬只蒼蠅一樣的扭曲著，全然透露出他此時的不歡喜。

    “噁心。”

    雙眸緊盯著杜荀鶴，當公羊策給他不停夾菜的時候，帝辛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火，現在他居然還回夾了過去。

    “畢竟是庸俗之人，難免入不得大人的眼。”

    自顧自的吃著飯，杜荀鶴語氣薄涼的迴應道，甚至又用勺子勺起一勺魚肉放在備用的空碗之中，細心的把魚刺都給挑了出來之後，這才把魚肉送到公羊策碗中。

    “真有自知之明！”

    咬牙切齒地吐著字，帝辛本想裝作不在乎，可當他看著杜荀鶴跟公羊策兩人的動作越來越親密，他直接氣昏了頭。

    一把揪住杜荀鶴的衣襟，帝辛直接將他打橫扛在肩膀上，跑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杜荀鶴驚的連碗都沒有放下來，那堆的跟小山似的東西連著白米飯全倒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白洛跟白御嘴裏的飯菜都來不及咽，見自家舅舅跑出去之後，急忙起身攔在大門口，不讓公羊策追出去。

    “讓開！”公羊策沒有理白御，而且對著白洛說話，讓他走開。

    “我我……”白洛現在也是很糾結，他不知道他自己幹嘛要堵在這裏，看著小弟那麼做他也跟著做了。他想給策哥讓路的，但他怕策哥跟上去了以後，舅舅會不開心。“策哥……不好意思，我不可以給你讓路。”

    “廢話那麼多幹嘛！趕緊回去坐著，我舅舅現在估計早飛到西天極樂世界取到真經了，你個小短腿追不上的。”白御攔著白洛的肩膀，整個人吊兒郎當的，臉上的表情痞氣到欠打的地步。

    “你……放肆。”公羊策伸出手直直的指著白御的額頭，想罵些髒話卻不想關鍵時候掉鏈子，全忘了，憋了半天才吐出那麼兩個字。

    而白御也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整個人大有一副捋起袖子要幹一架的模樣。

    這個人真的讓人不舒服到了極點，先是跟他大哥套近乎，現在居然還敢指著他的額頭，長的高就了不起啊？長的高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你個破質子，居然敢對本殿不敬？本殿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本殿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