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忘記。我記得，你，是徐婉。我記得，你……”52號皺起眉頭，然後猛烈的擊打在自己的頭上，鮮血橫流，“我記起來了，你愛吃綠豆糕，只喝純淨水……”

    “砰！”52號狠狠用頭在地上一撞，鮮血橫流卻歡快的像個孩子，“你喜歡穿裙子，那種帶著蕾絲花邊的裙子，但是你說你爸是個老古板不讓你穿，所以你總是偷偷的穿。”

    “你記得。你都記得。你沒有忘記。你，從來都沒有忘記。”徐婉仰起頭，努力微笑，不讓淚水滑落出來。

    她早就已經忘記的小事，她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小習慣，她以為她孤獨的活著，卻從來不知道他都記得，他都知道。

    這個世界上其實一直有一個人，是爲了她而存在。

    於時間的荒野之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剛好遇上了，說一句原來你也在這裏。

    徐婉忘記是誰說的。

    曾經她以為人生之幸福莫過於此。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原來人生最幸福的是能夠遇見一個哪怕墜落進地獄，被禁錮了靈魂，成為科技最粗鄙的造物，變成被程式操控的行屍走肉，可僅僅只是一眼，卻依然能夠從骨髓深處迸發出來一句，我記得。

    “我記得，你想去青海，因為那裏的純淨可以讓你忘記這個被汙染的世界。”

    “我記得，你想有一把吉他，可以大聲彈唱那些古老的歌謠。”

    “我記得，你想成為一個醫生，因為可以帶給別人健康。”

    “我記得，你想有一個簡單的家庭，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記得……”

    砰砰砰！

    伴隨著一聲聲我記得，是52號腦袋和地面刺耳的碰撞聲，血好像泉涌一般從52號的腦袋上流淌下來，但換來的卻是一聲比一聲堅定的我記得。

    洶涌的記憶鐫刻進骨髓深處，哪怕只剩下空洞的肉體，被篡改了記憶，被禁錮了靈魂，可那麼多那麼多的刻骨銘心，怎麼可能怎麼允許自己忘記。

    52號瘋狂的撞擊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掙脫死亡與科技的枷鎖。

    “我記得，我發誓要守護你。”一聲低喃，52號反手如刀猛然向着大腦捅去，手指一挑，冰冷的金屬晶片叮噹一聲跳落在地上，52號用力一踩，咔嚓一聲，金屬晶片徹底碎裂。

    “你是我眷念一生的人，我的摯愛，我的生命。它可以操縱我的肉體，卻不能操縱我的靈魂，沒有你，我寧願死。”

    52號堅定決然，笑容燦爛如花，“能夠有你陪著我的記憶，哪怕是死亡，也變得光明。”

    “哪怕已經失去了靈魂，哪怕只是單純的科技造物。哪怕明明已經只是一具行屍走肉，都還是會從骨子裏洶涌出那些消逝的記憶。這要多麼偉大的執著，才能掙脫死亡和科技的桎梏，記得那句我愛你。”

    親眼目睹了明明只是沒有靈魂，沒有記憶，沒有思想，只能被程式操控的穆流年複製體如何一點一滴爭奪回鐫刻在細胞深處的記憶，林遲青忍不住輕聲嘆息著。

    林墨目光幽幽，看著這一幕，他不太懂這些，但忽然覺得其實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