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顧凱歌一直心不在焉的。言玦一個人走在前面，發現她落在後面就轉過身去看她，卻不妨一個轉身就把低著頭走路的顧凱歌攬入懷中。

    顧凱歌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但幾乎是瞬間兩個人都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言玦有些尷尬，顧凱歌耳根略紅，她點了點頭兩個人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氣氛越來越尷尬，顧凱歌想說點什麼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跑步的事怕言玦誤會她放他鴿子，就開口跟他解釋她在他跑步的時候被許昂叫到辦公室去了。

    言玦輕輕地“嗯”了一聲，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伸手去掏校服口袋拿出半塊巧克力遞給顧凱歌。

    “你的巧克力，我留了一半給你了。”

    顧凱歌接過巧克力吃了起來，言玦怎麼知道是她給的？

    言玦看了她一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嘴角扯了一下露出個笑容，“校醫說是我妹妹來看我了，那不就只能是你嗎？對了，許昂他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顧凱歌刻意在迴避這個話題，“就是說成績的事，我說我去學文科之後他就沒說什麼了。”

    顧凱歌有些心虛地偷瞄一眼言玦，見他好像在算什麼東西，不一會兒他就緩緩開口道：“算上跑步時間和跑完走走之後坐在大本營休息的時間，再加上不舒服被送醫務室，大概有二十分鐘。許昂不是會說廢話的人。”

    顧凱歌沒說話，低著頭踢石子，言玦看了她幾秒之後才輕輕嘆氣，“他是不是以為我們兩個有什麼？”

    顧凱歌腳下的步伐一下子停住了。

    “回來啦！”言玦回到家之後他媽媽就從廚房探出頭來看他一眼，“立夏呢？叫她到我們家來吃飯，你顧阿姨今天不在家。”

    言玦應了一聲就就去敲顧凱歌家門。

    “媽，你沒帶鑰匙嗎？”

    顧凱歌開啟門的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發現來人是言玦，她擦著頭髮的毛巾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言玦看著她慌慌張張地把毛巾撿起來，鼻尖擦過一縷溼發，有香味鑽進他鼻子裡。

    “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顧凱歌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示意言玦先說。

    “我媽說阿姨今天有事叫你到我家吃飯。”

    顧凱歌點點頭，言玦覺得很尷尬，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不約而同地轉身各回各家。

    言玦進了家門之後跟母親交代一句顧凱歌等下過來就匆忙進了房間靠在房間門上，今天是怎麼了？

    而另一邊顧凱歌呢，也不淡定了，最近她和言玦總是會莫名其妙陷入一種很尷尬的氣氛之中，這是什麼情況？

    到言玦家吃飯的時候，明明就跟在自己家一樣熟悉，顧凱歌卻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立夏，今天運動會怎麼樣啊？言玦跑步沒出醜吧？”

    顧凱歌抬頭看一眼言玦，見他也望過來她忙躲開他的眼神看向言玦母親，搖頭說沒什麼事。

    許是因為太過熟悉，言玦母親一直在跟顧凱歌聊天，突然發現她額頭上貼了一塊創可貼忙撩開她頭髮去看她有沒有事。

    “怎麼弄的？怎麼傷到額頭上了？”

    顧凱歌瞄一眼低頭吃飯的言玦，跟言玦母親解釋道是在學校不小心撞的，解釋完之後，言玦母親叮囑顧凱歌幾句就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顧凱歌一邊點頭道謝一邊又瞄一眼言玦，對啊，好像就是從撞傷額頭的那天開始，她和言玦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奇怪。

    那是在開運動會的前一天，顧凱歌和同學上完廁所回教室，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突然一個飛來橫球直衝她腦門，撞的她腦袋直接磕在了門口的牆沿上。

    “啊！顧凱歌！”

    和顧凱歌一起的同學嗓門有點大，看見顧凱歌撞了這麼一下直接就叫了出來，言玦聽見動靜忙從後門走了過來，看見顧凱歌用手捂著額頭，旁邊的女同學一臉驚嚇。

    “怎麼了？”言玦想要拿開她的手看卻被她躲開，見她明明有事卻還說沒事沒事，言玦的語氣一下子就強硬起來，“我看看！”

    突然被言玦吼了一句的顧凱歌沒敢再動，乖乖低下頭放下手，但是仍然稍微側頭想要把剛纔撞到的地方擋住，言玦卻突然伸手扶住她想要側過去的半邊臉。

    一旁的女同學驚呆了。

    “有血。”言玦瞄一眼牆壁知道顧凱歌磕到了，他剛想說什麼就瞥見腳邊一個足球，一轉身就發現隔壁班一群男生圍在一起看著這邊，他瞬間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道歉！”

    言玦的語氣很強硬，那群男生都驚著了，他們慢慢挪過來看著顧凱歌，再看看言玦。

    “同學，我們不是故意的......沒事吧？”

    “道歉！”言玦的音調高了一個度，他皺著眉頭很生氣，“為什麼總喜歡在走廊踢球？”

    男生的自尊心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這邊言玦手還放在顧凱歌臉上眼裏卻盡是憤怒，那裏一群男生抿著嘴巴一言不發。就在圍觀的吃瓜群眾都擔心他們會不會打起來的時候，隔壁班走出來一個高高胖胖的男生。

    “怎麼了怎麼了？誰要打架啊？有什麼事好好說啊，別動手啊.....哎？言玦？”

    那男生的目光轉向言玦這邊，他走過來看著他們，“顧凱歌這是咋了？”

    “你們班男生踢球把她腦袋砸了。給她道歉！”

    正當那男生準備去叫他們班男生來道歉的時候，顧凱歌卻突然拿開了言玦的手。

    “言玦，算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怎麼樣。”

    見言玦仍倔著，顧凱歌看著那邊一臉尷尬的男生們就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們都散了，眼見那群男生都走回教室裏了，言玦回過頭來看著拉住他的顧凱歌，“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顧凱歌一時找不到話來接，剛想說什麼，言玦就轉身走了。

    這件事還有後續，就是下午言玦拿了一盒藥和創可貼來說是隔壁班男生賠禮的，在知道她沒有處理傷口之後還把她罵一頓，弄得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顧凱歌都不知道要怎麼跟言玦說話。

    吃完飯之後，顧凱歌回了家，坐在房間裡突然看見牆上貼著的自己和言玦初三畢業時候拍的合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言玦已經長成了少年的樣子？

    言玦猜的很對啊，許昂問顧凱歌她和言玦是什麼關係。即使顧凱歌一直解釋道他們只是朋友，他們之間比清水還要清，許昂的眼中也依舊有著不信任。

    他說，我也是為你們好，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有這種想法，畢竟言玦他長得又好看成績又好，而且家還住得近，你們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會想很多的時候，這很正常，但是你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

    顧凱歌站在那裏聽許昂講了十多分鐘之後才嘆口氣開口，“老師，我和言玦真的不是那種關係。我們只是朋友，再深究的話，我們也只能算是兄妹。”

    兄妹嗎？

    顧凱歌看著牆上的照片，言玦對她來說，真的是哥哥那樣的存在嗎？

    第二天早上，言玦跑200米的時候叫顧凱歌在終點等著他，在終點等著接他，算是他跑1500米她不在的懲罰。顧凱歌欣然接受，但是當她站在跑道旁看著衝過來的男生直接把等在終點處的同學手裏的礦泉水撞飛的時候，她突然就很想拿個大喇叭對著跑道那頭的言玦喊一句自己先走了。

    可是發令槍已經響了，言玦正朝她衝過來，他衝過來抱住顧凱歌的一瞬間顧凱歌整個人都僵住了，言玦身上的味道縈繞在她鼻尖，嘈雜的人群中她只聽得見言玦的喘氣聲。

    “哇！言玦！第一名啊！”

    徐夢的笑聲把顧凱歌拉回現實，言玦放開她從她手中拿過水喝了一口，對著同學們笑了，還不忘拍了拍顧凱歌的肩膀開玩笑。

    “差點摔一跤，幸好弟弟你接住了我。”

    “哼！”顧凱歌冷哼一聲白他一眼，“姐姐你不用客氣。”

    回到班級大本營，顧凱歌看著坐在人工草地上和同學們聊天的言玦，有陽光在他髮絲跳躍，一下又一下，突然又鑽進他發著光的眼睛裏。

    “哎，要去買水哦！”

    徐夢過來叫同學去買水，顧凱歌跟她一起去。走到半路許昂又打電話來讓徐夢去圖書館拿東西，由於徐夢抽不開身，顧凱歌就幫她去圖書館拿檔案。

    可是直到一個專案比完，徐夢帶著運動員和加油的同學回來的時候，也沒見顧凱歌人影。

    “哎！言玦！你看見顧凱歌沒？”

    一提到顧凱歌，言玦就緊張起來，“怎麼了？”

    “她幫我去圖書館拿檔案來著，但是許昂剛纔打電話來說檔案怎麼還沒拿過來。我不知道她人去哪兒了。”

    言玦問好要拿什麼東西就急急忙忙往圖書館跑了。

    來到圖書館，言玦發現有點不對勁，大廳裡為什麼沒有燈？來到電梯前，他發現顯示燈是暗的。

    斷電了嗎？

    言玦聽許昂說過，圖書館這棟樓因為裝修的時候有個地方沒弄好，導致線路經常出問題，斷電的事情偶有發生。現在又是運動會，圖書館裏也沒有人在，斷電了沒人發現也正常，把電閘拉上去就好。

    正想著，言玦就把電閘拉上去了，大廳裡的燈亮了起來。他走到電梯前，發現顯示在往九樓上，他愣了兩秒之後拔腿就往樓梯上跑。

    “立夏啊！”言玦衝到九樓，發現顧凱歌癱坐在電梯門旁，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

    聽見言玦的聲音，顧凱歌抬頭看他，開口想叫他的名字，一下子卻又抽噎起來。她想站起來卻因為腿軟站不起來，只好坐在地上用手背去擦眼淚。

    言玦覺得心裏有什麼地方在撕扯著，他走過去把顧凱歌扶起來，在她還在低著頭擦眼淚的時候一把她攬進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

    顧凱歌抓住言玦的衣服攥的緊緊的，在黑暗的電梯裡關了超過半個小時，她真的快要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