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已經響了起來，婚禮大殿裡坐滿了人，擺滿了花。

    一襲紅色民國長衫的顧子澍就站在紅毯那頭，看著一襲紅色嫁衣的池桑梓笑著朝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第一步，顧子澍想起初見時她扎著高馬尾站在學校宣傳欄前輕輕念他的名字，“顧子澍。”

    嗯，我在。

    第二步，顧子澍想起第二次見她時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小賣部衝去只為買一根玉米，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了一把差點被籃球砸到的她。

    你沒事吧？我會保護你。

    第三步，顧子澍想起在學校籃球場拐角撞上她，她身上的清香瞬間溢滿他的鼻腔，他下意識地就推了她一把不讓她被撞飛。她紅著眼指著他在流血的手臂，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為他的傷而紅了眼睛。

    同學，你哪個班的？你叫什麼名字？

    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池桑梓每走一步，顧子澍臉上的笑容就擴大一分。

    這紅毯說長也長，你從那頭走到我身邊的這段時間我可以清楚地憶起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這紅毯說短也短，和我們未來要一起走的路比起來微乎其微。

    好在，不短不長，你就這樣走到了我身旁。

    兩雙纖細修長的手交握，把兩個人的世界輕輕地合二為一，證婚人開始宣讀結婚誓言。

    “你是否願意與你面前的這位女士結為合法夫妻，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她，對她忠誠直到永遠？”

    “你是否願意與你面前的這位男士結為合法夫妻，無論是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有、無論是年輕漂亮還是容顏老去，你都始終願意與他，相親相愛，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願意嗎？”

    那些熱戀期的甜言蜜語和萬千承諾，都比不過此時此刻一句“我願意”。

    我願意包容你所有的壞脾氣，我願意在你傷痛時陪著你照顧你，我願意陪著你踏遍千山萬水繼續走下去。

    以後你還是那個坐擁家財萬貫的總裁，我還是那個在舞社教孩子們跳舞的老師。你偶爾出差，我偶爾去比賽。我們都不要變，我們已經在同一個世界裏了。我們可以好好生活，好好愛。

    誓詞宣讀完畢，交換戒指，然後擁吻。

    掌聲響起，顧凱歌突然就紅了眼眶。原來把下半生交給另一個人，是這麼讓人感動的一件事嗎？她第一次看見顧子澍和池桑梓眼裏那裝不下快要溢出來的滿滿的複雜情緒，那裏面有喜悅，有感動，有感激，有回憶，有淚水。

    他們兩個經歷過什麼，在場沒有一個人清清楚楚地知道。可是他們匯聚一堂，都能把發自內心溢於言表的喜悅掛在臉上。在場所有人眼睛裏的羨慕都是騙不了人的。

    顧凱歌深呼吸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然後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下言玦。

    要是不看還沒什麼，這一看，顧凱歌就發現言玦正盯著她，那目光裡的熾熱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剛剛顧子澍看著池桑梓從紅毯上走過去的眼神。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他在渴求著什麼，他在用眼神表達什麼，顧凱歌都清楚。

    那是愛。不是清澈的淺嘗輒止的喜歡，而是深沉得如同濃墨重彩般的愛。

    他只是給了一個眼神，顧凱歌就覺得，耳邊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周圍的一切景象都模糊了，眼中只有言玦一個人。

    他穿著藍色的西裝，胸前的口袋上別了一隻粉色的玫瑰。顧凱歌突然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下一刻他就會走過來，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