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夢
人界,神醫族。
神醫族坐落於人界聖地玄靈山,自古便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奈何神醫族老祖宗有命令――歷代神醫族人必須無條件效忠人皇陛下(俗稱人界的皇)。且,每一任神醫族聖醫便是皇后的命,可惜的是,待聖醫一年後誕下後人,便要被處死。新任聖醫傳承歷代聖醫的使命,以此類推……
胡槿妤入浮夢封印後的身份便是人界神醫族第二十七任聖醫,年僅十六歲。
族裏的老醫女們說她今日便不用煉藥,可以去靈山上採藥,她心中雀躍,卻低頭故作沉穩,矜持道:“如此,最近煉藥便勞煩師父了。”
一旁貼身侍女落雲聽到這話曉得能和胡槿妤一起出去採藥,滿面興奮朝她傻笑。
“落雲,聖醫年幼,你比族長兩歲,本應有個表率的樣子,如今這樣,我瞧著,卻是聖醫比你沉穩許多。聖醫既讓你跟著她,那也便罷了,你也該長進些了。”胡槿妤猜的不錯,師父果然又嘮叨了。
這邊落雲好不容易收住臉上的興奮,師父又道:“你這樣調皮的性子,怕是也學不了什麼,反而去給聖醫添亂,我看還是不要出去了,我今日煉藥,你便來給我打下手吧。”
落雲一下苦了臉,“師父,可是聖醫出去採藥怎可無人陪伴左右,落雲還要幫聖醫背藥簍子順帶跟著聖醫多多學習學習呢。”
胡槿妤唯恐她這樣連累了她不得出門,心中著急:“落雲,能給師父煉藥打下手是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這可是你的榮耀。你此番若靜下心來學習,待我採藥後歸來,自有進步。日後,你對我的幫助遠大於眼前你幫我背藥簍子。”
“聖醫眼光深遠,所言自是不錯。”師父聽了她的話,滿意的點頭。“只是聖醫出去採藥,少不得要婢女陪伴。”
胡槿妤故作老成狀笑道:“我在這山中長大,條條小徑熟記於心,師父豈會不知,若是讓她們這些小姑娘跟著,我倒是不免擔心她們貪玩走失了路。”
不待師父答話,胡槿妤背上藥簍子,一面拍了拍師父的手背:“這幾日便勞煩師父看管好族裏大小事宜。我去去便回。”
她在靈山裏勤懇採藥採了兩日,正準備認真採幾棵稀有的草藥好回去覆命,卻意外瞧見一尾通體青綠色的長蛇在小徑花叢邊緣竄入其中。
得來全不費工夫,這蛇入了藥,煉出的藥比一般的藥可要好許多,胡槿妤二話不說的往前探去。
捏了一柄鋒利風匕首,她躡手躡腳地屏息循著那蛇的蹤跡而去。
奇怪的是,尋常山間蟲蛇皆兇猛得很,輕易便會發現人的蹤跡,要麼回頭攻擊,要麼迅速逃命。這蛇卻是不緊不慢,搖著蛇尾向前遊移,待到花叢深處卻是一頓,“咻”地一聲鑽入了其中。胡槿妤上前一步,聽見輕微的聲響,像是蛇牙入肉的聲音。
她這纔看見,花叢深處竟露出一截黑色衣裳,顯是有個男子,看來那蛇便是奔著這男子而來的。
確定那蛇跑遠了,胡槿妤才放心的將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給撥弄了出來。
只見那無知無覺的男子被她撥弄得翻過身來,入目的,竟是一身血跡,衣裳劃破不少處,頭髮散亂,面目一片血紅,極難分辨。
胡槿妤一驚,這顯然是打鬥的傷痕,瞧他這年紀不大。昏迷中卻手握利劍不鬆開,那劍柄烏黑,劍身猶帶血漬,閃爍著嗜血的寒芒。
這架勢難道是亡命土匪???
不過,土匪也是人,幸好他今日碰到了她這個妙手醫仙,不然他此刻定是在那閻王爺那兒報道。
胡槿妤就近取材,將他手腕處被蛇咬傷處的蛇毒給敷了草藥,又順手將他手臂處傷口給上了止血的藥。
待解開他的衣襟進一步給她檢查傷口,卻發現他的衣襟頗有些奇怪,與她平日所穿的衣襟開法全然不同,她笨手笨腳弄了半日方纔將他的外裳給解開了。
這才發現,裡面竟然毫無絲毫損傷,顯然那些刀劍之傷沒有傷到他半分,僅只有手臂處兩處傷痕。胡槿妤估摸著她渾身的血跡不是他自己的,顯是別人受傷濺到他身上的。
胡槿妤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武力如此高強的土匪。
這會兒昏迷,可能是由於體力耗盡虛脫而致,也可能是被那蛇咬了一口,身體應是無大礙。不過,任他是個土匪,也會在意儀容吧,於是胡槿妤體貼用溪水將他的臉勉強洗了一把。
左右瞧了瞧,倒沒什麼太重的傷口,只是這長相和她想象截然不同。她本以為這個土匪應是個粗黑野蠻的樣貌,不想,竟是張俊美到了極致的面孔。
不過,比起人皇陛下容瑾來說還是差了一點點,傳聞他是整個人族第一美男子,不過,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還得多探究探究。
胡槿妤想著,既然他無礙,便將他丟在一邊,拍了拍手上汙漬起身繼續去採藥了。卻沒想我三個時辰後採了一簍子藥回來,那俊美土匪還昏迷在原地。
不應該呀,再體力不支這會兒也該醒了呀。我疑惑地給她把了把脈,結果是他一切正常。
無奈只得趴下身去聽聽他的心肺,看看到底是這麼回事,聽了半晌,“撲通、撲通、撲通……”
下一刻,胡槿妤只感覺脖邊一涼,一個強有力的力道給掐住了她的脖子。只見那俊美土匪卡著她的脖子,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目光透著陣陣狠戾之色。
待對上胡槿妤那雙靈淨而又熟悉的眼睛時,竟是生生一頓怔愣在那裏,手上力道不由得鬆了些,不過須臾,卻又馬上回神兇殘地瞪著她,準備說話,卻發現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下好了,他愣了,她愣了,他再張嘴,又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胡槿妤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是個啞巴,而他自己卻是滿目震驚。下一刻,卻是一轉頭狠狠的盯著胡槿妤,眼中泛起一絲殺意。
胡槿妤急忙搖頭,連連喊道:“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
胡槿妤這一喊,她又愣了,手下力道也卸下不少,我趁著這機會趕緊將頭別向一邊大口的喘氣。她一邊激烈地咳,那俊美土匪一邊看著她猛咳,一邊不可置信地抓著自己的耳朵,這下胡槿妤又明白了過來,原來他不但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
胡槿妤趕忙向他連連擺手,示意不是她乾的,就是不曉得他明白沒有。只見他已經放開了胡槿妤,兩眼茫然地看著遠處,緊接著渾身散發出無邊的怒氣。
當然,瞧她那樣子,顯是也剛剛發現自己既聾且啞,也算是個可憐人。不過可憐歸可憐,他還理直氣壯將她壓在身下呢!
她掙扎著要把他給推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然而他卻回過神來了,又將胡槿妤給抓住。
不得已她只得拿起一旁的樹枝在一旁地上劃字,但願這俊美土匪能認得這個字。她一筆一劃在地上寫了個“醫”字,他看了看那個字,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這才明白了胡槿妤不是壞人,終於起身將她給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