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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玉璧血戰 十五

    魏大祖率八百弓弩手守在崖臺,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直等得飢腸轆轆,實在不耐煩了,正要命人稟報韋孝寬,是否要回城歇息時,敵陣中爆發出一陣高呼聲,同時戰鼓雷動,立刻打起精神,喊道:“敵軍要攻來了,弟兄們,都打起精神來,給我射殺敵軍!”

    話音落下,潮水般的敵軍涌了過來!

    午時已到,段韶目光落在對面崖臺的守軍上,雙目中殺機大盛,鏘然拔劍,令道:“擂鼓,攻城!”

    將士等候多時,精神稍懈,此時突聞將令,無不稍顯錯愕,可邊上的尉景,竇泰等將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將令一下,立刻高舉掌中兵刃,高呼道:“擂鼓,攻城!”

    旗手聞令立即打出旗號,力士們齊齊發力,鼓槌重重擂錘齊下,霎時間鼓聲大作,傳遍戰場每一角落。

    竇泰劍指敵陣,高叫道:"弟兄們,隨我殺敵!”縱身躍下戰馬,領軍向崖臺衝去。

    一時間腳步聲轟隆震耳,喊殺生穿雲入霄,刀光彌目,塵土激揚。

    魏大祖被突然起來的鼓聲嚇了一跳,趕忙高叫著讓箭手們彎弓搭箭迎敵。

    韋孝寬雖緊急招募了數千兵卒,但無一人納入弓弩營,因為弓弩手不但要求身強氣壯,而且非短時間可速成。守軍已成孤軍,輜重遲早會緊缺,所以一箭一矢都極為寶貴,不能糟蹋在新兵手中,故而這八百弓弩手都是老兵。

    韋孝寬居於城上,看得清楚,敵軍雖耽擱瞭如此之久,但號令一下,立刻群情振奮,幾百步距離轉瞬即至,不禁讚歎道:“好你個段韶,初戰便是精銳,真捨得下本錢!”

    柳敏手持白紙扇,笑吟吟地說道:“我軍也不差,且看魏將軍殺敵建功。”

    崖臺上已備好土壘,俱是用沙土填充的土袋所壘,齊於腰間,橫佈陣前,八百弓弩手站於其後,分作兩行四隊,前兩隊已搭箭引弓,目標直指敵軍。魏大祖緊抵崖臺,左手豎前,死死盯著下方。

    陡坡上最多能容納二十人並行,不急於向坡下敵軍放箭,一來有失準頭,二來也頗為浪費,需知一隻箭囊滿裝也不過盛箭二十支,他們作為先鋒“箭隊”,一定要給予敵軍迎頭痛擊。

    果不其然,敵軍盾兵涌至半坡,魏大祖悍然下令,“放箭!”

    登時箭如激電,矢如驟雨,撲向敵軍的腦袋。

    守軍攻勢迅捷,敵軍同樣反映神速,幾十麵盾牌齊齊舉起,結成一面堅實的盾牆,無數支奪命箭落在盾牆上,頓時火花四濺,激起無數鏗鏘箭響,大多折矢,僅有些許從縫隙中插入,射斃幾個倒黴的敵軍。哀嚎聲起,露出三兩塊空白,立刻又被後至的盾兵補上缺漏。

    被親兵們簇擁於末段,見盾牌陣擋下箭陣,心中大喜,立刻揮劍高呼道:“兄弟們,給我衝上去,生擒敵將!”

    盾兵得令,結陣繼續向崖上衝涌而上,同時,後方的弓箭手也緊跟步伐,本就險窄的坡道更加擁堵。

    魏大祖冷冷一笑,早就料到敵軍會這麼幹,幸好將軍早有部署,立刻命道:“扔袋!”

    剛剛射完箭矢的兵士立刻從兩側移至陣後,由第二隊上前,提起身前土袋,狠狠向下丟去。

    盛滿沙土的布袋起碼有百十斤重,從十數丈的高空砸下,其下墜的力道何止千斤!

    沙袋砸的毫無徵兆,勢頭又如落雷般迅猛,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當敵軍發現這突然其來的驚變時,早已沒有了閃避的時間,就算有眼疾手快者,也根本沒了閃避的餘地,因為後方已被蜂擁而上的己軍所擠佔,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墜物砸上腦殼!

    “砰砰砰...”轟音四起,沙塵漫天。

    上百隻沙袋轟擊在盾牆上,猶如上百快落石砸入湯鍋,連湯水帶爐灶一起砸個粉碎,慘叫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盾牆毫無意外的被砸得支離破碎,排頭的盾兵們被砸得東倒西歪,七葷八素,更有黃塵迷眼,頓時像滾地葫蘆似得連成一片,衝倒後方的兵士,數十上百的兵卒從坡邊擠落,像餃子下鍋似的慘叫著掉下十餘丈高的坡崖,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一陣,沒了聲息。

    一支訓練有素的兵馬在頃刻間亂作一團,紛紛向後撤去。

    竇泰又怒又急,眼看就要攻上了,誰知敵軍竟出了此等怪招,頃刻間不但把辛辛苦苦訓練的盾甲陣破了個一乾二淨,還搭上了上百名兵士的性命,趕忙高聲呼喊道:“不要亂,後軍變前軍,都慢慢下,誰亂老子砍了誰!”

    這一聲怒號果真叫軍士們定心不少,加之守軍並沒有趁亂繼續發難,這才徐徐退下。

    柳敏看敵軍眨眼間就被消滅上百人,心頭喜意不免外露,紙扇用力拍在掌中,笑道:“做得好,魏將軍不愧為將軍帳下得力干將,半渡而擊,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

    聽他如此誇讚自己麾下戰將,韋孝寬“哈哈”大笑,“先生廖贊,可惜呀,老魏聽不見,在下就先替他收下了。”

    平安看著敵軍慘狀,心中不免升起一絲不忍,但沙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輕籲一口氣,排去不必要的牽情,轉身拱手,同笑道:“在下更佩服的乃是將軍之智,竟能想到用土袋代替滾石檑木,重創敵軍之餘,料他一時片刻,也不敢再強攻直上了。”

    韋孝寬微微還禮,坦然受之,笑道:“豈敢豈敢,本將不過是突發奇想,不曾想既有如此神效。”

    接著搖頭苦笑道:“歸根結底,還是我軍太窮吶,方纔一陣若用的是滾石檑木,不論殺敵亦或懾敵,效果必然倍增,可惜這些物事必須用作城下,不然怕是不夠。”

    平安點點頭,好鋼用在刀刃上,但韋孝寬這種窮則變,變則通的智慧的確叫人欽佩,若他也是練氣士,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弱於當將軍。

    兵士們緩緩退于山下,方纔一戰,士氣跌損不少,尉景和竇泰把各部夫長叫來,共同商議如何攻山。

    小敗一陣,還搞得灰頭土臉,竇泰心情極差,撲打著滿身的塵土,板着臉問道:“都說說,該怎麼攻纔是?”

    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誰都不敢先開口,最後一名百夫長壯著膽子,低眉矮眼地說道:“將軍,不若先讓弟兄們休整片刻,待...待吃飽喝足後,再群起而攻,必然大破賊軍。”

    竇泰斜了他一眼,又看看其他百夫長,無不避視於他,臉子頓時拉得更長更臭了,冷颼颼地說道:“怎麼,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眾人噤聲不語。

    這百夫長說出了他們的心聲,肚子都餓了,還怎麼打...

    竇泰勃然大怒,“他娘,的!吃了滿嘴土還沒吃飽是吧,是不是要吃軍杖才過癮啊,啊!少他娘,的廢話,快給老子想!”

    尉景連忙安撫道:“竇將軍息怒,依我看,欲要攻上崖臺,不但要擋住箭雨,還要擋住那要命的土袋,不然難如登天。”

    尉景與他平級,無法野火灑下,竇泰深吸一口氣,煩悶道:“你說的我豈有不知,可是你也看見了,從那麼高的地方丟下,別說土袋了,就算一口濃痰砸人臉上也能砸個淤青出來,路還那麼窄,叫弟兄們往哪兒躲?”

    尉景眯起眼睛,暗自思量起來,不多會,一拍大腿,呼道:“有了!”

    竇泰知他腦子好使,連忙問道:“快說,什麼法子!”

    尉景定聲說道:

    “盾牌兵結陣而行,自然一砸一個準,可若是把盾陣拆解,每五人結一小陣,陣中藏兩名刀弩手,敵軍準頭必然大失。方纔我認真看了,守在崖臺的敵軍並不是很多,身前堆壘的土袋定然也多不到哪裏去。

    一旦準頭有失,必然畏手畏腳,就算瞎扔一通,也無法造成先前的局面。等他們把布袋丟完,只剩箭矢時,我們再把盾陣結起,或許不等他們丟完,我軍就已攻上崖臺!”

    竇泰目中精光大盛,好計策!化整為零,叫敵軍瞎貓打耗子,完全碰運氣!於是立刻命眾人依此法再攻。

    趁著敵軍敗退的空檔,魏大祖趕緊命人把稍遠的土袋搬至陣前,粗粗一數,暗叫心疼。

    剛纔一通亂丟,足足扔掉了一百多口土袋,這還是他即使下令的結果,不然丟的興起的兵士們再多扔片刻,損失更大。

    這時,副將呼道:“將軍快看,敵軍又攻來了!”

    魏大祖轉頭一看,可不是,敵軍剛剛敗退,還沒一炷香的功夫,又結陣攻來了,趕緊下令搭箭。

    待敵軍奔至坡腳,諾達的盾陣猛然分解成數十個小陣,分批向上殺來。

    魏大祖赫然大驚,敵軍竟然臨時變陣!這土袋再不能像砸魚塘一般亂丟了,不然土袋還沒丟完,敵軍必然攻上崖臺,到那時,這八百弓弩手如何鬥得過貼身的悍卒

    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想出破敵之策,不然,全軍危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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