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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詭異花妖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村長?你回來了。”

    一個顫巍巍的獨腿老者拄著柺杖從屋裏探出身子。

    村長跑過去攙住他問道:“是你?李老八!村裏人呢?怎麼都不見了。”

    他的鬍子抖擻,嚅囁道:“你這次走後村裏很亂,大夥都很怕。有很多人說你前前後後花了那麼多錢是跟騙子串通一氣,知道村子沒救了趁機給自個斂財留個後路,我知道你不是。前天小六子說他要出山尋找高人,於是帶著老婆兒子出山去了,後來地瓜家也說要出山找高人,也帶著家人走了,直到昨天,大家都出山找高人去了。”

    “只有我們這些老弱病殘的孤寡實在出不了山,也不想出山的人沒有去找高人。”

    說完他把柺杖扔在地上,蜷縮在門欄邊,掩面痛哭。

    村長出人意料的沒有抱著他一塊哭嚎,而是蹲在他的身前,用並不寬闊的身軀擋住了他的的身軀,為這多年的老友挽留所剩無幾的顏面。

    似乎過了好久,老人才止住了哭泣,在村長的攙扶下站起來,臉上淚痕未乾,哽咽著:“讓二位見笑了,眼下的情況兩位也看到了,恐怕沒有錢財請二位出手。”

    兩人相視一笑,平安開口:“雖然我不懂茶,不過聽村長說這裏的長青茶很不錯,我也想嚐嚐。”

    阮玉接道:“查清楚長青山上到底是什麼在作祟,自然就可以喝到了,到時候還的麻煩村長為我們沏上一壺。”

    村長忍不住老淚縱橫,“一定,一定。”

    好茶總是苦後回甘,澀後生津,人生亦是如此,這長青茶如果就這樣淹沒豈不是很可惜,若是可以解的困境,到時候在休憩時分衝上一壺芳香四溢的好茶,想來也是極好的。

    二人沒有駐留,徑直向長青山走去。

    眼前的大山便是長青山,山頂處便是屏湖所在,也是長青村的水源所在。

    在平安看來,這裏其實叫長灰山更恰當。

    入眼處全是灰濛濛濃霧籠罩,全然沒有勃勃生機的青色,冷風抽打著他的衣衫呼呼作響,也吹不開這濃郁的破敗灰霧。

    平安站在濃霧前,放鬆軀體,感受氣的流動,這裏的氣陰冷,腐敗的很純粹,就連監牢裡的都比不上,似乎被什麼東西吞噬殆盡了。

    阮玉也蹲下身下,在流淌的灰色溪水上伸指微微一點,灰色的水滴滴在舌尖上,苦澀,無比的苦澀,阮玉連吐幾口口水,才壓下那味道。

    平安這邊毫無頭緒,見阮玉異狀問:“怎麼樣。”

    阮玉脫口而出:“這裏的水已經死了。”

    平安不解:“什麼意思。”

    阮玉說:“按照醫理講水是最好的良藥,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人不喝水,血就會乾涸,人也就沒有了生機,池子裡的水常年不流動,很快也會發腥,發臭,沒有生機,變成一潭死水,山泉,江河的水因為不停流動才充滿了生機。”

    “這裏的水卻不知道為什麼被掠取了水裏的生機,所以這水纔會又苦又澀。”

    “與其說這是水,不如說是會流動的石頭。嗯,大概是這樣。”說完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平安聽的雲裡霧裏,不過總算聽明白一些,用自己的話講就是水裏對人有益的氣被強行奪取了,只留下了雜質。

    撥開迷霧,嗆鼻的瘴氣撲面而來差點打了平安一個跟頭,只好在身上拍了一道禁氣符,這法子治標不治本,還時時刻刻消耗體內的元氣,只是眼下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能做的只有加快腳步趕往山頂。

    阮玉則不然,好像天生就是吸瘴氣長大的,吸瘴氣如吸靈氣,麵不紅氣不喘,青城山一戰的場景歷歷在目,天賦異稟總是凌駕在後天之上。

    霧裏景色的跟外界一般無二,灰色的土壤,灰色的草皮,灰色樹林。

    這裏本應是漫山遍野的長青草,陽春三月裡村民們揹着竹簍,緊握鐮刀彎著腰身小心翼翼的割下片片青翠,不敢傷到絲毫根莖,村裏的婦人忙碌著燒火製茶,無論牙牙學語的小孩,揮灑汗水的青壯還是須發皆白的老邁都洋溢著笑臉,這原始的茶田又再次給了他們的一切想要的。

    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讓平安明白了老者的聲淚俱下的背後或許更多是爲了這世代養育村莊的大山。

    環顧四周,大片的草皮貼在灰暗的土壤上,在它們嬌小的身體上佈滿灰白色脈絡。

    悲涼的風在樹林裡打著徘徊,發出空洞的哨響。

    來到最近的一顆,乾枯的軀幹溝/壑縱橫,手指劃在上面尋找生命的痕跡,樹幹猛然崩開碎裂,化作飛屑,原來裡面的生命早已逝去,它們脆弱的只剩下一層空殼,輕輕一碰,就會灰飛煙滅。

    曾經的茂密的山林只剩下冰冷。

    沿著山路一路向上,越往上山裏的瘴氣便弱上一分,遠處似乎透著光亮,不再那麼粗糙灰暗,平安取下禁氣符,這個簡單符咒損耗了他近半的元氣。

    阮玉突然驚呼道:“沈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平安順著阮玉所指示看去。

    那邊有一株矮小的青綠在無盡的死灰中生長著,它紮根在灰土上,倔強著挺著胸膛,無聲的對抗著所有荒蕪。

    阮玉小心翼翼的蹲在它的身前,它的葉尖距離臉龐只有幾寸,嗅著沁人心脾的清香,覺得這是世間最誘人的味道。

    青草也似乎心有所感,尖尖的葉子點了點頭,鼓勵她大步向前。

    平安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挺起胸膛:“走這邊。”

    拋下身後的灰色地帶,青色越來越多,開始是一簇一簇擁抱一起,慢慢的越聚越密,匯成一片綠海。

    並肩在一元復始的晴空下,春光是如此溫柔。

    綠海中一株碩大的紅花格外扎眼,它渾身如浴火般通紅,花瓣妖豔的灼目。

    感受到了兩位不速之客,紅花歪著脖子看向這邊。

    平安感受到這裏的氣無時不刻的涌向這怪異的花朵,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道:“這花有古怪,小心點。”

    阮玉輕嗯一聲,與他小心翼翼的靠過去。

    紅花搖曳著枝幹,似乎在警告來者,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它的花瓣綻放,露出兩排如鋸齒般森森黑牙。

    它的根莖越撐越高,無數鮮紅的絨毛從根莖上張牙舞爪的探出來,它的花朵也越來越大,交錯的利齒上沾滿黑色的涎液,發出一股惡臭的邪氣。

    平安解下背上的金劍,緩緩抽出寶劍,眼中一片肅殺,笑道:“終於找到你了。”

    阮玉揮手在平安背後迅速寫下幾個符咒,又取出幾根銀針藏於指縫。

    平安感到渾身一陣清涼,四肢百骸涌入一股元氣,身體立時輕盈不少,問道:“你畫了什麼?”

    阮玉莞爾一笑:“度氣法,掌門真人教我的。我試過了,很管用的,有時候不想用納氣法梳理身體的靈氣,我就用度氣法度給仙鶴,它也會很開心的圍著我轉圈。”

    平安一笑,“的確很管用,站遠些。”然後提著鎮怪劍邁上前方。

    大戰一觸即發。

    醜陋粗大的根鬚破土而出,翻卷扭曲在土壤上,破空聲驟響,攜裹著黑涎,泥土,還有長青草咆哮而來。

    平安眼中一片肅殺,足下發力,手持利刃如離弦之箭迸發出去。

    不閃不避,揮劍直刺,劍須相交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金鐵之音,半空中飄灑些許金屑閃著輝光,平安感覺一股巨力襲身,原路擊飛回去。

    根鬚也不好受,須端黝黑的硬殼被擊的粉碎,露出裡面蠕動的須肉,這一擊受挫令它的下一擊稍滯一分,須肉裡吐出一團灰裹住嬌嫩,眨眼間又是一個嶄新的黑殼,似乎不願正面想抗,改為斜裡刺來。

    平安空中一個借力穩穩向後翻身,一招硬碰硬的試探他估摸出對方實力比之青城山的邪祟相差甚遠,又見對方銳氣盡失,頓時信心大漲,腳尖落地再次發力,還是揮劍直刺,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妖花見對方不依不饒,只好揮根防守,另一枝根鬚攻殺過來,只餘一枝盤踞的土壤下,半倚著碩大的花蕾,活像一株生長不良頭重腳輕的菌類植物,風雨中纖細的脖頸架不住肥大的腦殼晃晃悠悠的飄搖著,頗為有趣。

    兩條根鬚一攻一守,無懈可擊,同時攻殺又極其凌厲,左右包夾,上下齊刺,還會蟄伏在土層裡,猛然捲起土塊,從胯下竄出,平安驚的一身冷汗,手忙腳亂間衣衫劃開數道口子,臉上的汗水也混著紛飛的塵土僵成一塊塊汙濁,一時間險象環生。

    一個不留神臉上被尖銳的絨毛劃出一道血痕,滴滴鮮血落在絨毛上,絨毛尖端尖刺般的口子貪婪的吸食著血液,紅光大盛,彷彿這是極度的美味。

    事實上確實如此,這妖花就是在不斷吸食長青山的元氣,人族得天獨厚,生來就有五百年道痕,人的血肉,尤其修士的血肉更是上好的補品,吃了他,對自身是大有裨益的。

    阮玉看著平安身處險境,急的直跺腳,自己不通武藝,貿然上前幫忙不僅於事無補,平安只會反受其亂,又無法隔空使用度氣法,對了,靈光一閃!她連忙呼喊道:“沈大哥,不要一味跟它鬥劍,用符咒!”

    平安一聽如醍醐灌頂,對呀,心下對得到鎮怪劍太過歡喜,以至於忘了立身的根本,實在不該,橫劍撥開根鬚,袖袍揮灑,飛出四道攝氣符環繞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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