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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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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血厄 三十五

    見掌櫃的縱身滑下崖坡,平安趕忙抄起金劍,也跟著翻了下去。

    崖坡陡直,往常只能扶巖摸草,沿小徑慢慢爬下,稍有不慎就會滾落下去,突凸的山岩便成了奪命的尖刀。但此刻乃是搏命之時,二人皆選擇飛身躍下去,此間兇險自不必多說。

    只見平安丹田之氣遍走全身,“登雲步”瘋運,雙臂橫展,勁風打在身上噼啪亂響,好似掛上了一串響鞭,肋下風過,捲成了兩羽近乎凝實的風翅,雙足猶如套上風輪,在山岩上踮點不停。

    神使正好相反,雙足好似千斤杵,一踏就是一個深坑,再一跳就是數丈遠,全以自身巨力穩定身形,比之平安甚至還要快上三分。

    平安只覺背如風箱,兩腋發脹,呼風打眼,麪皮緊扯,很是難受,但見距離越拉越遠,心一橫,雙臂併攏,好似變成墜星,一下子就追攆上去。

    這時,劉昭然和依爾達也追至山崖,四目一探,兩個黑點正飛速向下沉去。

    兩人相視一愣,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瘋狂,依爾達抬頭,咬咬牙,“跳!”

    一字吐出,縱身跳下。

    “咕咚”,劉昭然嚥下好大一口涼氣,心道,媽/的,死就死吧!跟著躍了下去。

    神使忽覺背後陰風灌耳,扭頭一撇,一柄金光燦燦的利劍正刺來,大驚失色,一手攥住劍身,足下狠狠一跺,崩起好大一朵巖花,身子亦凌空拔起。

    頓時,神使仰面朝天,背對崖底,平安則單手持劍,把他往崖下頂去。

    眼看就要安全降下,哪料平安突然這麼不好命撲來,十幾丈的高度直直墜落,足以把三人都摔成肉餅。

    神使只能奮力一甩,把平安丟至身後,自己則五指插入山石中,雙腳亂蹬,勉強重新貼穩。

    平安借神使之手,在空中微微一懸,胸中不適立吐,重新張開雙臂,在山岩上一陣輕點,像飛鳥一般緩緩滑翔,飄至崖底。

    神使吃了大虧,瞧他一手挾持青兒,一手插進山石,像滑車似的溜出一條長長的爪道,整條手臂都被撕扯的血肉模糊,“轟”的一聲掉了下來,雙膝都要插沒土中,煞氣騰騰的看著平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這一通折騰也把昏迷的青兒震醒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面前持劍而立的平安,很快又閉上眼睛,又把頭扭到一邊。

    臂上繞起一陣血霧,血肉恢復如初,神使咬牙切齒道:“好好好,安小子,想不到你不但學藝有成,人也變的聰明不少,老夫真是小瞧你了。”

    雖然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就又閉上了眼睛,但是平安還是從她的眼睛裏捕捉到了擔憂,她的溫柔自己好久都沒看到了。

    平安輕輕一笑,說道:“我一直都不笨,只是不屑用自以為是的小聰明,更不喜歡透過邪門歪道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神使狂笑道:“無知!什麼正道邪道,打贏的纔是王道!”

    話音剛落,又是兩團身影滾落下來。

    依爾達“嘭”的一聲砸進土中,砸出一個人形的土坑,正欲起身,劉昭然接踵而至,嘴裏吐著含糊不清的話語,一屁/股墊上了依爾達的身子。

    重重咳嗽一通,兩個人一前一後,灰頭土臉的從坑裏爬起身來。

    幸好崖下鬆軟的土地,要還是堅硬的山石,這兩人估摸著十天半個別想起來了。

    劉昭然拍拍渾身襤褸,抖抖頭上的泥土,劍也不知道半途丟哪去了,空手指著神使喝道:“少廢話,老妖怪,放了李姑娘,不然別怪我們下狠手了。”

    “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喝聲一出,神使已揮掌猛襲。

    平安把金劍交予劉昭然,提掌迎上。神使夾挾青兒,唯恐誤傷,不敢使出劍符,只得貼身肉/搏。

    同時,劉昭然和依爾達也迎擊上去。

    剎那間,人影飛錯,掌風,劍聲,爪音,交織成一片。

    人質在手,神使打的肆無忌憚,但凡即將中招,他便把青兒當作肉盾頂去,若是對方要趁機奪回青兒,他便又辣手相向,直指要害。

    三人束手束腳,捱了不少拳腳,尤其是平安,他的拳腳功夫是三人中最差的,顧及也是最大的,只要神使稍有舉“盾”的跡象,他就不得不收手,然後被神使一掌拍開,或是一腳踢翻。

    本來依爾達皮糙肉厚,經的起拳腳,只是他先前已使過化血成兵,血元大損,又奔襲近百里,此刻面無血色,動作遲緩許多,挨的拳腳不比平安少。

    唯有劉昭然,仗劍在手,身子如穿花蝴蝶,在人影中穿來穿去,不時發掌轟擊,不時挺劍撩刺,不傷青兒分毫,卻使得神使身上頻頻濺起血花。

    最苦的當屬青兒,被人甩來甩去,頭昏腦脹,出聲不得(嘴被棉布堵上了),動身不能。

    神使自以為青兒在手,對方就會顧及重重,施展不開手腳,但是同樣的,他也會吃虧在青兒佔了自己一臂,只得單手與人對敵,還沒有實用在手,搞的現在既攻不下,亦退不得,暴叫連天,只能跟三人以傷換傷。

    相持下去,對方能不能挺住不敢講,但自己肯定是挺不住的。

    一咬牙,挺身硬吃了劉昭然一擊,滿滿一劍貫胸而過,雙臂齊揮,懾退三人,飛身向後彈去。

    落定身子,手一揚,竟把青兒遠遠丟之身後,“砰”的一聲,掉進了數丈外茂林中。

    平安大怒,罵道:“你還是不是人!”

    正要飛身過去看看青兒傷的重不重,劉昭然橫劍攔住他,低道:“等等,這老妖怪有點不對勁,或許她在那邊更安全。”

    神使捂著胸口,呲牙咧嘴道:“呵呵...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神,不死的神,而你們,很快就是鬼,不...我要你們鬼也做不成!”

    話音剛落,神使從胸襟摸出巴掌大的一物,

    “血靈芝!”

    平安驚叫道。

    這似肉非肉的東西雖然已經風乾,但依然泛着淡淡的血紅色螢光,平安一眼就認出了它,正是當日賣給他的血靈芝,自己以為他早已吃完,不想他竟然還留有這麼一大塊。

    “不錯...就是血靈芝。”

    神使陰惻惻的笑道:“想不到吧,這血靈芝我留下半塊,當日那人告訴我,這血靈芝是乃是他的精血所化,全仗著它,我才能不死,全仗著它,我才能造出那麼多的活死人,長久以來我都捨不得用了這半塊,想不到現在不用都不行了。”

    自己依稀記得當日的場景..

    平安把他贈給自己

    自己開啟包裹一看,頓時大驚:“血靈芝?!”

    自己也是很有眼力的人,因為他見過許多靈芝,大小年份不一的,但這朵很不尋常,入眼的是巴掌大的一朵血紅色靈芝,粗看之下通體泛着淡淡的血紅色螢光,細看之下這螢光似乎凝成了細絲,整塊靈芝都被細絲纏繞,入手不像其他靈芝那樣柔軟溫和,反而有些生硬,一股冰涼從手心直傳頭頂,再由頭頂直灌腳心,涼的人生出一身冷汗。

    自己擦擦額頭的汗水,連忙問:“這玩意你從哪弄來的?”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從後山一處絕壁附近那裏發現的。”

    自己皺皺眉頭:“絕壁?哪處絕壁?”

    平安道:“就是天塹深谷絕壁那附近。”

    自己大驚:“你怎麼到那兒去了!難道村裏人從來告訴你千萬別到那裏去嗎?”

    這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可自己還是那麼清楚

    .......

    劉昭然恍然徹悟,終於知道了當日他看到神使製造活屍時,那油燈裡飄的煙氣是什麼東西了,原來是這玩意。

    接著冷嘶一口氣,那麼一點點的粉末都能把人變成活屍,若是這麼一大塊吞下去....

    念頭剛至,神使便把那血靈芝整個吞進口中。

    紅光暴現,血氣沖天!

    “快...快殺了他!”

    劉昭然大驚失色,揮劍劈去。

    同時,平安和依爾達的也挺身攻去。

    平地上驀然旋起一席暴風,周遭的一切都被翻卷其中。

    神使身上冒出蒸騰血氣,腳下大地也冒出根根噴泉般的血衝!

    三人還未近身便被神使身前的煞風所阻,皆被彈飛而回。

    神使身上的血霧越來越濃,很快便瀰漫了十丈方圓,腳下的花草,身後的林木極速枯萎,凋零,無數的晶瑩從它們身上冒出,匯成一道道璀璨的晶流,滲入神使的軀體當中。

    平安一指,大叫道:“這是什麼!”

    劉昭然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扒住平安的肩頭,大聲道:“這是草木精華,老妖怪發狂了,竟然能強行掠取生靈的精華。”

    這時,劉昭然又驚叫道:“壞了!你看!”

    登時,平安膛目,被驚的汗毛炸立。

    只見神使身上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他渾身如炭,面容變的極度扭曲,額頭隆起一個肉瘤,一對獠牙從口中寸寸突出,十指間漸漸長出蹼肉,把每個關節都連在一起,背上亦拱出兩團突兀,向龜甲一般層層剝落,露出一對衝天彎角,同時,他的身體像被吹起似的膨脹起來,身形拔高,手腳帶毛。

    血霧散盡,一個非人非獸的出現在面目驚駭的三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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