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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決心相助

    劉昭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一雙稜眉微微抖動之後緩緩張開,眼睛浮顯憊色,偏過頭去張望起來。

    平平靜靜的坐在桌案旁,一手執刻刀,一手墊著一塊似令似劍的木塊,一絲不苟的雕琢著,腳下已積了薄薄一層粉屑。

    發覺自己已身處安全之所,這才放心的輕籲一口氣。

    平安聞聲,停住手中動作,轉頭看去,見劉昭然已醒來,輕聲笑道:“醒了啊,好點沒。”

    劉昭然稍提內息,輕走筋脈。發覺元氣雖細弱,但經脈大體未損,唯有胸口那爪印處刺痛,這才微微頷首,說道:“受了些輕傷,現在應該無甚大礙了。”

    說著挺身坐起。

    平安看著他尤顯蒼白的臉色,把掌中物事放在案上,摸過矮凳靠前坐下,笑著揶揄道:“輕傷?昨天夜裏你披髮浴血,奄奄一息,我還以為你迫不及待要見佛祖去了,小玉忙了大半夜給你療傷,這也叫輕傷啊?”

    劉昭然乾乾一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榻上,尷尬道:“一時不慎,一時不慎,這不是活著回來搬救兵了麼...”

    難得見他一次麵露燥色,平安“哈哈”大笑,把上他的腕脈,診斷片刻後,笑道:“血氣有損,但循行順暢,沒什麼大礙了,休息幾天把皮肉傷養養就能痊癒。話說,你是被哪個山頭的猛獸給偷襲了,怎麼傷成了那副鬼樣子。”

    劉昭然搖搖頭,嗟嘆道:“要是猛獸的話我還找你做甚,我是被人給打的。”

    “被人打的,不能吧?”

    平安笑容微斂,眉頭漸蹙。

    那傷口分明勾爪所致,入肉寸許,難不成是指刀之類的旁門兵器?

    劉昭然也覺得所言有誤,又道:“其實也不能算是人,片刻之間我也說不出個大概,只能說是人形的怪物。對了,有飯沒,我快餓死了,填飽肚子再說。”

    平安指指他,笑罵道:“你呀你,餓死鬼投胎啊,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

    劉昭然翻翻白眼,說道:“廢話,民以食為天,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

    話音剛落,阮玉嫣然含笑,啟門而入。

    手中捧著一片木託,上面擺了幾碟小菜,兩碗熱羹。

    見劉昭然清醒過來,微微一愣,臉上又漾起一絲倩笑,說道:“劉大哥醒了啊,感覺好點了沒。”

    同樣的關切,從她嘴裏吐出來就是芬芳怡人。

    劉昭然玩世不恭的灑氣又回來了,聞著菜響,食指大動,連聲道:“好香啊,餓死我了,快拿來嚐嚐的。”

    平安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拍了他下腦門,樂道:“還想讓我們餵你不成啊,自己起來吃。”

    劉昭然匆匆穿妥下床,迫不及待的伏案猛造起來。

    飯食不多,經不住他三兩口狼吞虎嚥就沒了。

    阮玉輕笑,對平安說道:“大哥,你稍等一會,我再去廚房做些吧。”

    平安擺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不餓。來,坐下,先聽聽這回魂的餓死鬼要交代些什麼吧。”

    劉昭然吃飽喝足,面色紅潤了不少,清清嗓子,定聲道:“你們可要豎起耳朵仔細聽了,這件事事關重大,一個不慎很可能會把小命給丟了,去不去你們自己拿捏。”

    平安聞言頓覺不妙,這傢伙平日裏油腔滑調,此番受傷定是遇上了了不得的大事,忙道:“少廢話,快講的。”

    劉昭然正色,詳細的把藥王谷經過複述下來。

    燭光搖曳,平安的面色很是不好,心生疑竇,說道:“不死之身?你確定自己不是被打傻了信口胡謅的?”

    劉昭然神情坦然,伸手撫著胸前陣陣刺痛的傷口,凝聲道:“平安,講真的,我也希望自己是被打昏了頭,但這的的確確是我親眼所見,那怪物不但身形異變,就連致命的傷勢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我不會你的符劍之術,沒有辦法斬落他的頭顱,不能知曉它能不能斷頭重生,但即便如此,也十分棘手了。”

    平安思忖片刻,出聲道:“這麼厲害,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頂得住。對了,事情這麼嚴重,你稟告你師傅沒有。”

    這已經是平安第二次詢問他的師門,但劉昭然沒有絲毫不悅。

    他徐徐的吸了口氣,輕輕嘆道:“稟告了也沒用,一來,對方是異族人,我們不能大動干戈,否則會引起其他各族的牴觸,二來,我也不瞞你說,我師傅他們如今動彈不得,根本就不能出山相助,原因嘛,很簡單,朝廷掣肘,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語畢,凝注著平安,雙目飽含歉意,嘆道:“你幫不幫忙?”

    平安抬起眼來,瞳仁回注,一絲微笑浮上他的唇角,半響,他挑挑眉梢,“撲哧”一聲,笑道:“幫,當然要幫,你都被人打成那鬼樣子了,我這做朋友的,怎麼着也得去幫你出口氣啊。”

    劉昭然笑了,他下意識伸出手來,又要縮了回去。

    平安伸下一按,抓住他的手,笑道:“休息幾天,傷好了就動身。”

    這時,阮玉輕輕一嘆,黯然神傷道:“都是自己的族人,那老人怎麼就下得去手,竟然狠心把全族的婦孺老幼都做了...”

    “血食”這兩個字她不忍心說出口,她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了那些慘絕人寰的情節上。

    劉昭然沉默了,沒有立刻回答,猶豫了片刻,唏噓道:“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吧...”

    “女修三載,男必九年,女子歷來都比男子易於修道,為何呢?一者,女子之性,柔,弱,靜,斂等,合於道,為道之居處;二者,男體九陰一陽,女體九陽一陰,故男子程顯,女子程隱;其三,男子性命以精為最,謂之煉精為氣,而女子以血為最,謂之煉血凝元,其四,男子主放,女子主斂,故男子洩精而衰,女子採陽而盛。”

    頓了一頓,眨眨眼睛,強打著風趣,說了一句:“所以呀,這世間不乏有修習合/歡之術的道侶...”

    平安一愣,麵露異色。

    阮玉暗啐了一口,面色嬌紅,低道:“原來女子修習這麼厲害,怪不得我的元氣深厚。”

    劉昭然擺擺手,“沒說完呢...”

    又繼續道:“其五,柔人善道,剛者易折,剛者伏氣三年,柔人一年可伏;其六,男子屬陰而練陽,女子屬陽而勝陰,以以寡敵眾自然萬分艱難,女子所難不過真傳;其七,女子性陰,其氣易伏,男子性陽,其氣難伏,故修行更快,建功更速。”

    平安用心聆聽,隻字不漏。自己修習時日尚短,攻伐之術雖然遠勝劉昭然,但胸中珠璣卻差之遠矣,每多聽,多記一句,於修習都大有裨益。

    阮玉則是一臉通紅,長篇大論雖然記下了,但句句都充滿了異樣的感覺。

    劉昭然看著阮玉嬌羞的面容,又看看平安,調侃道:“我倒是懂得一些奇術,要不要給你們抄錄一份的。”

    沉悶的氣氛被沖淡不少。

    平安連忙擺手,侷促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又問:“那小孩跟老人呢,為什麼連他們也不放過?”

    劉昭然面色一僵,扼腕嘆息道:“其實小孩比女子更容易成了那鼎爐,為何呢?因為小孩子混沌尚未全開,元陰元陽未失,血肉更未摻雜諸多後天的濁氣,所以...至於老人,多半是不願勞心費力,順手施為罷了...”

    說罷,他黯然的搖搖頭。

    邪術就是這樣,為求速進,不擇手段是常態。

    平安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他親眼目睹這等殘忍,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的。”

    ————

    暮色將近,任何風吹草動都認人覺著不安起來,尤其是這片死寂一片的深谷之中。

    養了兩日傷,劉昭然便迫不及待的領著平安和阮玉來到了谷中。

    只是這裏比以往更加寂靜了,夕陽還未徹底沉下,這寨子就已經沒了任何響動,來高臺的看哨都不見了蹤影。

    劉昭然眉頭緊簇,低喃道:“奇怪,人都去哪了?怎麼連守門的都不見了,難道我之前殺的是最後一批人?”

    平安也覺得很不對頭,這裏雖遍地生花,但靈氣卻汙濁不堪,加之陰風陣陣,怎麼都不像一處善所,於是指指遠邊的神殿,定聲道:“既然沒人,那我們就直接去那裏找,或許會有些線索。”

    劉昭然點點頭,他就是在神殿發現的邪惡,料想對方就算收拾的再緊,再快,也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應聲道:“走,小心些。”

    樓臺前,平安抬頭看向圖騰上那隻顯眼的繪鳥,皺聲道:“這是什麼?”

    劉昭然思忖片刻,答腔道:“這是部落裡的一種圖騰,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當是上古時期的鳳凰朝日圖騰。”

    平安搓摸著下巴,說道:“鳳凰...鳳凰,浴血重生?”

    阮玉悄悄搭了一嘴,低眉道:“不是浴火重生嗎?”

    劉昭然搖搖頭,介面道:“上古部落以鳥為圖騰的多是西戎,善戰,火之用最初乃是神農部落,不一樣的。”

    話語剛落,神殿裡突然想起陣陣低啞的暗吼聲!

    三人迅速繃神,踏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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