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法跟石朋比，所以石朋是頭，你只是他手下打雜的。”賀雲霞說的雖是玩笑話，卻令蔡三根很不開心。楊仙菊見狀，就打圓場地從床頭桌上拿來花生、瓜子擺在茶几上，順手將放在沙發上的烤火器調到最大溫度：“吃瓜子，吃花生，一人少說一句！”

    “就是，我比不上石朋，你也比不上人家仙菊。瞧人家多賢德，跑進跑出地支援石朋，那麼貼心，重言都沒一句！”蔡三根抓了一把花生，邊吃邊數落，一下戳中賀雲霞的痛處。賀雲霞控制不住情緒地把手中的瓜子朝三根臉上扔去，跳下床站起來哭喊著，“嫌我不好，你別那麼多年死皮賴臉賴在我面前，轟都轟不走。這兩年你靠石朋幫帶掙了幾個錢，就橫豎看我不順眼，想離婚直說，沒必要彎拐抹角去抵毀！”

    當衆被媳婦揭了短處的蔡三根，也臉紅脖子粗地叫囂著：“以為你是誰？天上的仙女？沒有老子去愛你，你屁都不是！你天生的賤貨，有人愛就上牆揭瓦，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看上你這種女人，算我瞎了眼！”

    “好，你總算說出心裏話了，我們離婚!”賀雲霞哭叫起來，“我們離，兒子歸我！”

    “離就離，你想要什麼就帶走什麼，我不稀罕！”蔡三根在大眾面前，絲毫也不想軟下來。

    “好了，好了，你們一人少說兩句，都做爸做媽的人了，還小孩子似的賭氣！”楊仙菊、丁如意忙拉開賀雲霞勸解著，“男人都那德性，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你少說兩句！”然後又教訓蔡三根道，“雲霞纔出月子不久，家裏待久了，心情煩躁，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少說幾句？”

    蔡三根卻像遭了天大的委曲叫嚷著：“你們別再向着她了，直打生了兒子，她就嬌貴得像皇后娘娘一樣，這不能吃，那不能喝，見不得這，見不得那。讓她回老家坐月子，嫌我老孃服侍得不好，又接過來，又嚷著我這不是，那不對，都忘了自己姓啥。”

    賀雲霞當衆被丈夫數落，漲紅著臉，淚水直流。丁如意和楊仙菊便悄聲安慰著她。

    “好了，今天房子驗收合格，我們三家同甘共苦一同走過來的兄弟姊妹們，今天中餐一起去館子裡好好慶賀一番，讓三個女人也好好歇歇，今天的中飯就不用做了！”蔡石朋站起來說道，並暗暗示意蔡三根，“三個女人一臺戲，你這唱的是哪一曲？快去哄哄她。”說著，蔡石朋率先出了門，不時回頭招呼著大家，“走啊，大家一起走，去餐館放鬆放鬆！”

    蔡石朋的提議，使大家都很高興。丁如意挽起了蔡步程的胳膊，故意朝蔡三根使使眼色：“我們跟著蔡總走吧，誰愛鬧誰鬧去。”

    蔡三根會意，忙走向賀雲霞，抓起她的手，朝自己臉上打去：“打他，媳婦打他這個沒良心的男人！”逗得賀雲霞破涕為笑。

    “天上的水，河裏流，兩口子吵架不記仇，走啊！”蔡石朋催著眾人，對蔡步程道，“你去通知廚房給工人們加幾個菜，下午放假，大家逛逛街，都放鬆放鬆！”

    蔡步程夫妻倆挽著手，跑向食堂。

    楊仙菊還待在屋裏善後，她拿起床頭的一條毯子，將孩子包好：“慢點，慢頭，孩子的頭要包好！”

    “仙菊，就等你了，快一點，別磨蹭了。”賀雲霞回頭催促楊仙菊。

    “好了，好了！就來，就來！”落在最後的楊仙菊，換了雙乾淨的半高跟黑皮鞋，朝門口望去，見大家跟著蔡石朋的身影已經走了很遠，她向來沒有方向感，抱著孩子，慌慌張張地鎖好大門，就急急跑步向他們追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取暖器紅豔豔、熱辣辣的光束，已張開猙獰的血盆大口，虎視眈眈地覆蓋著皮沙發、木茶几以及上面的瓜子花生，輻射著漸顯乾燥的木地板、木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