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醋海生波
婉妃含羞帶怯地垂著頭,並不曾看見他臉上的神情,便是聽見他咳嗽了兩聲,慌忙抬起頭來,道:“皇上,可是龍體不大舒服?”
澹臺望舒伸出手指撓了撓額頭,掩飾了他面上的尷尬,清了清嗓子又道:“朕很好,婉妃的心意朕領了。”
婉妃露出盈盈笑意來,轉頭看向紅箋,紅箋上前一步,婉妃拿開了食盒蓋子,伸出纖指將那一碗噴香的肉湯拿了出來,還騰騰地冒著熱氣,她微微一笑,轉身向案上走去。
澹臺望舒瞧著她動作麻溜,剩下的話算是卡在嗓子眼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瞧著她將這一碗熱氣騰騰的在他看來是“**”的鹿肉端上御案,眼前笑意盈盈端莊美麗的婉妃卻似變成了一頭洪水猛獸一般,威風凜凜地向他逼來。
澹臺望舒慌忙讓了讓身子,婉妃正好將自己的身子擠進這空隙裡,看起來兩人倒是一副相偎相依的模樣,很是濃情蜜意。
餘成德站在一旁,暗暗地搖了搖頭,這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呢?幫皇上,這可是婉妃娘娘,怎麼說得過去?不幫?皇上回頭便勢必要怪罪自己,可是這婉妃娘娘也算是皇上的家務事,自己不過就是個奴才,可怎麼能插得上手呢?
正在思索間,婉妃放下了碗盞,柔柔甜笑道:“皇上快嚐嚐吧。”
澹臺望舒驚恐不已,忙點了點頭,道:“你讓開些,朕自己來。”
婉妃一愣,瞧見自己似是擋住了他的手臂,便笑著退了兩步,眼含期待地看著他。澹臺望舒艱難地捏起調羹,將那湯水送到嘴邊,只是那肉湯鮮香,很是惹人開胃。
囫圇著吞吃了一塊,澹臺望舒抬起頭來,笑道:“愛妃果真好心思。”
婉妃心中一喜,皇上果真喜歡如此?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澹臺望舒舀了一塊頭鹿肉,遙遙舉起,道:“愛妃可也來嘗一嘗……”
婉妃面上一紅,更是不好意思得很了,卻看澹臺望舒的模樣,便是淺笑微微,一派溫柔甜蜜的模樣,心中更加羞澀喜悅,湊上前去,便預備讓澹臺望舒喂上一喂。
那一塊頭肉剛剛要送到嘴邊的時候,卻不知怎地,澹臺望舒似是不小心一般,抬了抬袖子,便將那一整碗的肉湯帶翻,湯水便濺到了兩人身上。
婉妃正待要吃,卻感覺一股熱湯潑在了自己身上,熱氣騰騰,頓時一聲驚叫,澹臺望舒也急忙撤回手來,那鹿湯也同樣翻在了他袍擺上,汙了一片。
婉妃急忙驚叫,“皇上!”
澹臺望舒卻淡然得很,道:“無妨,不過是換件衣服的事情罷了,愛妃的心意朕已知道了,只是這鹿湯,朕是沒有多大的口福了。”
婉妃心疼地看著那案上狼藉的一片,急忙叫道:“紅箋,快來收拾了。”
澹臺望舒站起身來,身上的湯水珠子便淋漓滾落下來,他轉頭道:“餘成德,將這裏收拾乾淨了。朕去換件衣服。”
餘成德在後麵憋得悶笑不已,這哪是不小心打翻的,分明是皇上給婉妃娘娘喂的時候,胳膊肘一帶,故意將那鹿湯帶翻的。皇上這真是爲了“守身如玉”“不擇手段”啊……
聽見澹臺望舒說話,急忙正了正色,道:“奴才遵旨。”
澹臺望舒越過御案,轉過頭瞧了他一眼,將他臉上憋得難受的一絲悶笑看在眼中,冷哼一聲,便向內帳走去。
婉妃急急忙忙跟在了他身後,一同往內帳而去,澹臺望舒進了內帳,欲要解自己的衣衫,婉妃走上前來,道:“皇上,讓臣妾來吧。”
澹臺望舒轉過頭看見她,心中叫苦不迭,這怎麼還跟著呢?婉妃見他不說話,便以為他是同意了,自然地走上前來,解他身上的鈕釦。
澹臺望舒見她近在身前,頓時手腳有些僵硬,動彈不得,只好將身子開啟,盼著她趕緊解完,誰知婉妃見他不言不語,不動聲色,卻以為他是張開懷抱,坦然受之,便更是羞澀了幾分,解他衣鈕的動作便愈發緩慢。
澹臺望舒等得焦急,解了半天,才褪去了半邊衣裳,不由得低頭道:“還是朕來吧。”
伸手便欲去解她解了半天的盤扣,婉妃低呼了一聲,澹臺望舒低頭一看,纔看得清楚那盤扣已絞得不成樣子,絲絲縷縷地掛著。
“這尚衣局的人,可是該罰了?”澹臺望舒皺著眉,不悅地道,狠狠地扯了衣襟一番,卻仍是沒有扯掉。
婉妃見他手腳並不靈活,說了這句話,卻以為他是在發小脾氣,不由笑道:“皇上倒是不必動怒,依臣妾看,這釦子,倒是皇上難解罷了。”
澹臺望舒訝異地“嗯”了一聲,婉妃伸出柔若無骨的手來,搭上他的手背,纖指翻飛,輕易便將那盤扣解了開來,澹臺望舒舒了口氣,誰知婉妃的手卻並沒有挪開,而是淡淡地搭在他手背上。
澹臺望舒低頭瞧她一臉含情似水的模樣,皺了皺眉,握住了她的手剛要拿開,正要說話,卻聽她倒是先開了口,“皇上怎麼如此心急?這還是白日裏呢……”
澹臺望舒頭上一陣烏鴉飛過,剛要說些什麼,握住她的手,正要將她推開,卻因為這衣衫半解,伸手也大是不方便,沒有推出去,反而是手上一帶腿上一絆,生生地將自己身軀一歪,便欲向架子上倒去。
婉妃也是受力不均,連帶著向他身上一歪,卻更以為是澹臺望舒故意與她先來些情調一般了,澹臺望舒懷中抱著她軟玉溫香一團,撐著身體,正待站直了。
抬頭一看,卻遙遙望見內帳處站著一個藍衣內侍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帳中的“旖旎”景色,面容清雅秀美,神色卻是有些著惱,一張嫣紅唇瓣緊緊抿著,大是不高興地看著身軀交纏,衣衫不整的兩人,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正是林半夏。
林半夏送走了賀雪歸,便想著要來尋一尋澹臺望舒說一說這打算,可明面上,兩人並無什麼交集,以林貴嬪的身份來見他,怕是要生些事端,招惹猜疑,便著意換上了一身內侍的衣服,好在她不常在眾人面前露面,一路上過來倒是並沒有什麼人注意。
可進了帳子之時,卻見餘成德和婉妃身邊的侍女急匆匆地端著一個食盒出了帳子,餘成德看見她,倒很是驚訝,但看在周圍侍衛眾多,對她道:“快些進去收拾乾淨了。”
她浮上笑意,低聲道了是,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澹臺望舒的大帳,進來只是卻沒有見到澹臺望舒的身影,卻聽到內帳中有微微的聲響傳來,便預備著過來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有想到生生地撞見了這一幕。
見澹臺望舒看見了自己,林半夏一雙清水眸子裡更是起了幾分惱怒,雖然大是不悅,但到底自己也是鬼鬼祟祟,不好讓人發覺,氣鼓鼓地矮身行了禮,轉身便走了出去。
澹臺望舒見她出去,更是焦急,這下可是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了。他慌忙推開婉妃,婉妃本沉浸在美麗的遐想中無法自拔,卻見他突然冷淡,不由得納悶地瞪大了眼睛,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皇上……”
澹臺望舒將她推離一些,自己手腳麻利地解開了衣衫,褪下衣衫,換上乾淨的常服,轉過頭來不鹹不淡地道:“婉妃,朕最是看重你穩重大方,你今日倒是讓朕失望了”
婉妃面上頓時騰起紅暈來,連帶著脖頸也紅了幾分,羞慚欲死,沒想到皇上並沒有那個意思,倒是自己多情了……她訥訥地道:“臣妾……臣妾……”
澹臺望舒換上了乾淨衣袍,自己結了衣釦,低聲道:“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此事便當做誰也不知道,身為妃子,怎麼能如此做?”
婉妃只覺得氣血上涌,堆在了腦子裏,連思考也不能,一張臉龐可是紅得要滴出血來,喏喏地應了。
澹臺望舒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再說重話,只道:“回宮之後,朕賜你協理六宮之權,你也好莫被別人帶了旁的心思。”
這是恩旨,婉妃聽在耳中,卻是混響一片,不知道澹臺望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不知是喜是悲。
澹臺望舒不再看她,轉頭兀自拾掇衣衫,低聲道:“退下吧。”
婉妃如逢大赦,慌忙行了禮,匆匆便走了出去。
澹臺望舒換好了衣衫,便想出帳去尋林半夏,這女子,心眼便小,今日見著了這一幕,還不要跟他鬧翻了天,好些日子不能哄好?
他剛剛踏出內帳,卻見餘成德進了來,瞧見餘成德,他一股怒氣便又上來了,道:“好你個大膽奴才。”
餘成德自然知道自己這進得門來,便是問罪,慌忙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息怒,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
澹臺望舒冷哼了一聲,餘成德苦了一張臉道:“剛纔貴嬪娘娘穿成那麼一身,眾人在前,奴才是怕她被人發覺了,才讓娘娘進帳子來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