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心裏話
見他半晌不答,林半夏回過頭去,疑惑地道:“皇上不願意麼?”
澹臺望舒收回兀自思索的心神,重又看向她道:“朕自然願意,只是玉嬪身份特殊,總不好隨便就將她放出宮,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朕自有安排,將她們逐一放出宮,只是玉嬪是北涼送來的宮嬪,我還需擇個好理由,才能合理合衆。”
林半夏想了想,自然覺得深以為是,回身摟住了他,低聲道:“我不是要你做些以表心意的行為來給我看一看,只是......”她說著說著,又頓住了,伸手在他胸膛上畫圈圈,不再言語。
澹臺望舒泛起笑意來,伸手捉住她的手指,道:“朕知道:你不用解釋。”
林半夏仰起頭看他,道:“你真就這麼信我?”
澹臺望舒反身將她推倒在被褥上,低頭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呢喃地道:“我自然信你,朕往日做錯的事,已讓朕有所明瞭,你是朕此生的命定的女子,便是以後也定然信你不疑!”
林半夏面上泛起微微的笑意,格外不同地伸手地摟住他的脖頸,望著他溫軟似海的眼眸,低聲道:“我也是。便是什麼事情,都不能讓我離開你,從前沒有,此後也不會有。”
澹臺望舒從來沒有聽她剖白過心跡,今日一聽,果然是順耳,雖不知是什麼事情讓她這般柔情,但聽來,感覺著實是不錯,不由得低低一笑,便再沒有什麼廢話,將她掩在被子裡,伸手就去解她衣衫。
低聲呢喃的笑語片刻之後便被聽了這人臉紅心跳的聲響所取代,帳中一片旖旎,讓人不忍直視。
次日起了大早,林半夏醒來,澹臺望舒自然是已經走了,過不多時,白芷便進來叫她,道:“娘娘,憫枝醒了。”
她心裏一動,淡淡地點了點頭,穿戴好了衣衫,才走出門去,走到那廂房之時,憫枝已然醒轉,一臉頭痛的模樣坐在被中,見林半夏過來,很是有些激動,便想起身下床行禮,林半夏虛抬了一下胳膊,道:“不必了,你身體不大好,便歇息著就是。”
憫枝一副愁苦的神色,道:“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暈了過去。”林半夏細細看她神色,她一臉悽楚、認罪的神色,倒很是像那麼一回事,若非是她低下頭躲閃的眼神出賣了她,林半夏幾乎都要相信她了。
林半夏微微地道:“你可能說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好端端地昏沉過去?”
憫枝自醒來時,就在尋自己懷中的匕首,卻死活也是沒有尋到,心中正在暗自惴惴,聽她這麼問,想了一想,便將實話嚥了下去,道:“奴婢受不得華清殿的熱氣蒸騰,便是先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讓娘娘受驚了,是奴婢的罪過。”
林半夏心中自然是不信,面上浮起一個在別人看來是淡笑而在她自己看來卻是冷笑的笑容來,道:“我竟是沒有想到,你身體竟然如此差?如此罷了,你便留在行宮中歇息吧,獵場也是不必去了。那裏不比行宮什麼都有,終究是在野外,少不得還是要吃苦,你留在此處是最好。”
憫枝心中一慌,她的計策還沒有完成,在行宮一擊不成,自然是要跟著林半夏纔有機會,若是自己留在行宮裏,哪裏還有機會呢?不由得急道:“娘娘,奴婢已經無妨了,願意跟娘娘去獵場,伺候您!”
林半夏偏頭看了看她,道:“哦,竟然如此麼?可是你的身體......”
憫枝咬了咬牙道:“奴婢身子骨很好,只是對那熱氣蒸騰時日久了,歇了這一晚也沒有事了,請娘娘明察。”
林半夏站起身來,笑道:“明察不明察的倒是不至於,既然你想要跟著我去,那便一同去吧,總歸是原定的計劃也是如此,若是叫人知道了,不免又是一陣詢問。”
說完,悠長地嘆了口氣道:“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這月華臺出了什麼岔子?”
憫枝聽她說話,卻懷疑她是知道些什麼也般,但到底是林半夏神態自若,回過頭來淡淡地道:“難為你有心。稍後無妨了便起來收拾收拾罷。”
憫枝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娘娘。”
林半夏留下一個安撫似的笑意,起身飄然而去。
白芷跟在身後,對適才房中的情形卻有些疑惑,道:“娘娘對憫枝說的那是......”
適才在房中的自家主子,可不是平日裏的樣貌,若是親近的人,她必然是上心的,若是不親近的人,倒是會不聞不問,任由旁人如何了。
只是剛纔,林半夏兩種情緒都出來了,倒是讓她不知道該覺得她是關心憫枝,還是有些什麼想法,瞞著憫枝......
林半夏並不回頭,道:“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罷了,你著緊看著她的動靜,有什麼異動便來告訴我!”
白芷見她語氣淡然,神色倒是莊重,知曉自家主子從不會無故冤枉人,今日竟然有了如此的形色,想必是有了什麼實在的證據,暫不揭發她,許是要留著她看看到底有什麼么蛾子!
她想了一想,倒是吸了一口兩起,低下頭矮身應了,兩人才又往前走去。
前往北山圍場便是從今日出行,林半夏回了房間,收拾了停當,便一同出了門,那馬車已是一溜排開,很是爭氣,車隊之上旌旗飄飄,玄黑帶了紅遍的旗子上繡著一團張牙舞爪地金龍,很是猙獰威嚴。
遙遙望著前面,澹臺望舒一身玄衣勁裝,素來束著帝王髻的長髮,如今也是緊緊束在腦後,額前一縷細發隨風微蕩,看起來倒像是一名貴族子弟,少年神態,很是意氣風發,只是那清俊的面容上仍是清淡的笑意,帶著不可褻瀆的威嚴和尊貴,讓人不敢直視。
林半夏心中浮起喜悅來,靜靜地看著他,澹臺望舒卻放佛是感知到她的目光一般,轉頭向她這裏一瞧,引起身後的眾侍女們一陣騷動,停留了片刻,林半夏清晰地瞧見他嘴角彎起的弧度後,便轉開了頭,揚手一揮道:“出發!”
大隊人馬便率先開路,向着北山獵場上行去,林半夏跟在身後上了馬車,眾多女眷一一上了車,跟在那馬隊身後,轆轆向北山獵場而去。
那北山獵場挨着北山,山腳下便是一大片的山林,山林外便是空曠的平原,微微起伏著,御駕所駐之地便在此處,林半夏下了馬車之時,便瞧見那山林空地之上,有數個碩大的帳篷。
那帳篷之前便是一道轅門,牢固地立在地上,那碩大的圓木樁子深深地陷入了地裏,便是長風獵獵,也不見其動分毫。那數座帳篷分散四周,圍拱著一座更顯氣派尊貴的帳子,那便是澹臺望舒的王帳。
帳子旁邊,也是一座規模見小,卻仍然豪華奢侈的帳子,那便是太后所居。
而眾女眷們便住在那王帳之後的數座小帳篷中,許多玄衣鎧甲的兵士一隊一隊地交錯而行,將這數重帳篷嚴嚴實實地護衛起來,勢必不留一個缺口。
林半夏微微地嘆了口氣,身後玉嬪迎上前來,道:“姐姐,我們住哪兒?”
林半夏回過頭去看她,道:“便是那王帳後面的地方吧。”
鬱瑾嫣哦了一聲,點點頭,身後便響起一道聲音來,“這不是貴嬪妹妹麼?便是從出宮到現在,才瞧見你呢。”
林半夏回頭去看,說話的卻是婉妃,儀貴人立在她一側,面帶不屑地看著她,婉妃位分在她之上,林半夏微微地道:“婉妃娘娘。”
婉妃低頭看她,微微地浮了笑意,她向來不怎麼與林半夏溝通,只道她雖是當年太子妃,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貴嬪,若是說吧,林貴嬪身上可還有蘇貴妃一雙眼睛牢牢盯著,若是誰與她多走動一些,怕是要惹禍上身,若是不說,倒是覺得她還頗為可憐。
只是前些日子,蘇貴妃吃了她的虧,罰得在宮中禁足兩月,便是如今皇上秋狩也沒能帶了她,實在是讓她刮目相看,婉妃看著她笑了笑又道:“你昨夜在行宮可好?”
林半夏心中一動,抬起頭來迎向她的目光,婉妃驀然見她一點頭,一雙眸子清冷剔透如雪,便有些愣怔。
林半夏看了婉妃一眼,卻覺得她神色自然,並不像指使憫枝暗害她的人,不由得撤回了目光道:“多謝婉妃娘娘掛懷。我在行宮很好,路途勞頓,便早早歇息睡了。”
婉妃點了點回頭,便沒了興致,她本來就對她並無多少好奇之心,說這一句話,也只是搭訕,見著自己的帳篷了,便微微向她點頭笑了一笑,徑直而去了。
林半夏高深莫測地看著她的身影,若真是她,她倒是裝的也太像了些,若不是她,那麼到底會是誰呢?
想著,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婉妃身後,腰肢款擺的儀貴人身上。莫非是她?想到此處,林半夏心中便更是有些幾分疑慮,她只曾與她起過一次爭執,便是那以後,兩人便不曾有什麼交集,上次景德殿謀刺一事,她卻跟在了蘇漫漫身後興師問罪,欲要拿她一個謀刺聖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