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沒有心思
上殿內,林半夏苦笑著看著眼前滿桌子的菜餚,卻是半分想吃的心思也沒有,今日裏,這腹中的孩兒有些鬧騰,讓她身子大是有些不適,這會兒倒是什麼也吃不下了。
白芷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地道:“娘娘,您好歹用一些,便是吃不下也要吃一點,不然這小皇子可怎麼辦纔好?”
林半夏皺眉看著桌上的菜餚,有心卻是無力,低聲道:“我當真是吃不下去,這般油膩,我倒是想吃點清淡的。”
聞言,白芷臉上一喜,拍了拍手,身後的小太監溜溜送上來一盅噴香撲鼻的粥來,那粥軟滑,稀稠合適,上面飄著些青翠的葉子,青白相間,倒是惹人喜愛,哪知林半夏只聞了一聞,抬眼道:“這裏頭放了肉末。”
白芷一張喜氣盈盈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噘了噘嘴道:“娘娘這鼻子這樣靈,不過一點肉末罷了,也沒能瞞得過去?”
林半夏露出個狡黠的笑意來,道:“當真是吃不下……”
白芷無奈,想了又想,只好讓人將膳食撤了下去,又命廚房裏做了些清淡可口的飯食來,林半夏也不過吃了幾口,便已是難以為繼了,皺著眉讓退了下去。
白芷憂心忡忡,道:“娘娘吃的這般少,可該如何是好?”林半夏止住了噁心,仰起頭來道:“無妨,我過會兒再用些罷了,不必這般著緊。”
慧心見狀,上前一步道:“不如讓奴婢去太醫院裏問一問楚醫女,看有什麼法子可以緩解緩解?”
林半夏搖頭,楚茗煙此刻定然是已經下了值了,不必再去煩擾她,至於旁的人,不用比慎用好。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慧果卻不知從哪裏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笑道:“娘娘嚐嚐這個,先緩一緩罷。”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她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包話梅蜜餞,慧果笑道:“奴婢之前聽嬤嬤們說過,這梅子啊,可以讓人解了這噁心,娘娘含上一顆,壓在舌頭底下,緩上一緩。”
林半夏伸手取了顆梅子過來,放在口中,初始那甜意還讓她有些受不住,過會兒那粉白糖衣散了開,酸味便瀰漫起來,果不其然地壓下了翻涌的嘔意。
她微微一笑,伸手便多拿了幾顆,那般孩子氣的模樣,倒是惹得眾人低笑了起來。
入了夜,林半夏緩過了一些,多用了一些,只覺得身上睏乏得緊,夜裏涼風又勁,早早地便安歇了。只是這身子不舒服,腹部已有些微微的起伏,雖然不大明顯,卻已是像懷中擱了塊小石頭一般,沉甸甸地直讓她有些難受,燈已滅了許久,卻仍是翻來覆去睡不大著。
好不容易合上了眼皮,淺淺地入了眠,只是這睡著也大是不好受,眉頭微蹙著,小臉也有些微皺。
門口微微一動,一個如墨一般的身影閃身走了進來,聽著榻上微微的呼吸聲,淺淺地露出了一些笑意來,輕手輕腳地上前。
榻上之人睡得不大安穩,他望著便生了幾分憐意,瞧著她的胳膊還擱在外頭,伸手將她的手臂塞在被下,只這一個輕緩的動作,卻是讓林半夏已微微地睜開了眼睛,睡眼迷濛間,瞧見是他,便睜了開來,低聲嚶嚀了一聲。
她鮮少有這般撒嬌的小女兒情態,澹臺望舒淡笑出聲,矮身坐下,將她攬在懷中,道:“怎麼,這小東西竟惹得你難受麼?”
林半夏低低笑道:“這般頑淘,卻不知道是隨了誰?”
澹臺望舒眉眼含笑,在腦海中臆想著那小東西的模樣來,笑道:“這般頑皮,定是個小子,該是隨朕多一些,朕幼時,也曾鬧得闔宮上下都為我頭疼得緊。”
林半夏想著澹臺望舒幼時的模樣來,想著他淘氣的模樣,那幅情景,不由得逗樂了自己,笑出聲來,道:“你怎麼知道是個皇子?”
澹臺望舒將被褥往上拉了一拉,又道:“朕想是個皇子,早早地將他教養成太子,將這江山丟了給他,朕便……好與你一同遊山玩水,賞樂天下。”
林半夏聞言,仰起頭來,眼神眷戀,為他的話心神盪漾不少,低聲道:“無論你在何處,我都會陪著你。”
澹臺望舒輕蹭了她的發頂,微微笑起來,彷彿兩人此時並不是在這深宮之中,而是坐在隨波逐流的輕舟上,四周盡是暖人的微風,花開沿路,眼前清風涼月。
頓了一頓,林半夏卻似是想起什麼了似的,道:“若是個女兒呢?”
一聲低嘆從頭頂傳來,含著笑意道:“若是個女兒,便是大晉最耀眼的明珠,朕最心肝的明月。”
“那她叫什麼名字?”林半夏低聲問道。
“若是個女兒,朕便盼她此生平安喜樂,安然無憂,就叫無憂。”澹臺望舒心中一動,甚是覺得自己的起的這個名字十分好,低聲笑道。
林半夏也覺得甚好,笑著點了點頭,澹臺望舒低眉看了她一眼,心疼道:“朕已安排得差不多了,你無須費神罷了,只是朕已給了你特令,不該見的人不見就是。”
林半夏心中一動,以為他說的卻是婉妃之事,悶悶地點了點頭。
“母后已然有了疑心,不過朕自然會料理好,你莫要擔心。”他低聲說了一句,林半夏只是點頭應承,卻不說話。
他覺出不對,低聲問了兩句,林半夏遲疑著道:“婉妃今日同我來往過,她的意思……”
澹臺望舒愣了一愣,道:“既然如此,也甚好。”
林半夏卻始終覺得自己不夠厚道,低了低眉眼,道:“可是婉妃……”
澹臺望舒嘆口氣,道:“朕自會安排好,你莫傷神,顧惜自己便好。”林半夏聽他這樣承諾,心中也放寬了不少,點了點頭。
兩人低言細語,卻如樑上燕偶,細細呢喃,動情不已。
澹臺望舒惆悵地瞧著她因了身孕微微有些豐盈的身軀和**,心中道,無論是個兒子還是女兒,他倒是都盼著它早些出來,也莫讓自己白白忍了這樣的苦。
只是說著說著,手腳便有些不規矩地探進被褥當中了,又順著那衣衫溜了進去,握住她纖盈細膩的腰。
林半夏低聲驚叫了一聲,面上通紅,伸手將他的手捉了出來,抬眼給了他一個眼波瀲灩的白眼來,道:“什麼時候,還想著這些。”
澹臺望舒作出苦惱的神色來,喟然低嘆道:“想朕一國之君,竟然如此憋悶,滑天下之大稽。”
林半夏悶笑出聲,卻是不同意他這般行為,道:“楚醫女說了,這頭幾個月定然要謹慎注意一些的。”
澹臺望舒暗暗地咬了咬牙,道:“楚醫女,她的醫術不怎麼樣,倒是敢信口開河。”
林半夏笑出聲來,道:“你再忍上一忍,過些時候便好了。”
澹臺望舒喪氣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嫣紅菱唇上,低頭湊了上去,笑聲逸出唇角道:“楚醫女說了不準那個,這個倒是可以的吧。”
說罷,便封上了她的唇,侵入她的唇舌之中,放肆糾纏。他忍了這樣久,這一上來便是如這疾風驟雨一般,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長一會兒,澹臺望舒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她的唇,笑聲促狹又滿足,林半夏通紅了一張臉,卻是半晌才緩過氣來,瞧著他得逞的模樣來,想了一想,慢吞吞地道:“今日,你的好兒子讓我嘔了半天。”
澹臺望舒臉上神情僵住,細細檢視她的神色,林半夏一臉坦然,一副“我說的是實話”的模樣,他無語了半晌,末了嬉皮笑臉又道:“朕卻半分沒有覺出來,只覺得半夏唇齒甘甜,讓朕很是解渴。”
林半夏比無賴,自然是比不過他,紅著一張俏臉飛了他一個白眼,澹臺望舒暢快地笑出聲來,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再來一波罷了。
林半夏卻以為他要獸性大發,急急伸出手掌來推拒他的肩膀,道:“你做什麼……”
澹臺望舒笑得比無賴還要壞上幾分,伸出手指來描摹了一番她優美的唇形,才道:“既然半夏不適,朕便舍了自己,來替半夏緩一緩這不適罷。”
林半夏還未說出口半句話,又被他封住了唇舌,好一番糾纏,林半夏氣悶不已,奈何他慣會逗弄人,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由著他的引領,盡情沉淪在暈眩的快感裡。
月凝如霜,灑在涼月宮的簷角和瓦上,鍍上一層光暈,讓整座宮殿如那月上宮闕,只是那天上的玉闕之中,貌美的月娥孤獨地抱著玉兔,吳剛就著桂花酒,身旁也不過是一株不老不死的桂樹守在一側,哪裏比得上這人間宮苑之中,難得的痴情真意。
只羨鴛鴦不羨仙,說的大抵就是眼下的這般境況了吧。屋中纏意綿綿,比之那清冷的月宮,卻不知道要暖上多少了。
不知過了多久,涼月宮的殿門微微開啟,閃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來,微微頓了頓首,便出了涼月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