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靈氣的消耗，天音的意識逐漸佔據主導，葉清知勉強做著垂死掙扎，何惜遲卻遲遲不見醒轉。

    “惜惜……這一次，我們還是要錯過嘛？”

    能讓天音受傷的機會少之又少，心魔葉清知好不容易在他受刑時攻破他的心防，卻連何惜遲睜眼喚他一聲都等不到。

    他不甘心……

    他只想跟她說說話，哪怕一句也好……

    他想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不好！”

    “沒有你在，這世上什麼都不好！”

    就像是與他心有靈犀一般，睡夢中的少女忽然掙扎了起來。

    她似乎做了什麼極為痛苦的噩夢，緊皺的眉心有冷汗沁出。

    “我不要，我不聽，我只想你留下！你怎麼可以死在我前頭！”

    何惜遲全身都在抽搐，眼角更有淚滴滾落。

    原本正要敗下陣來的心魔見狀，竟是不惜自殘也要保持清醒。

    利刃劃上手臂，痛楚鑽心，葉清知半攬著何惜遲，任鮮血染透衣裳，也要苦守到她甦醒。

    天光微明，葉清知盤膝坐著的地方已經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窪，但是他的身形卻依舊不動如山。

    何惜遲睜眼的時候，正正看到他那刀削般的完美側臉。

    “清知……”

    熟悉的、小心翼翼的，幽怨中帶著三分委屈的呼喚在他耳邊響起，葉清知全身一僵，卻只是淺淺的勾了勾唇角。

    他昨夜進了她最深的夢，那裏麵是連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記憶。

    在那段記憶裡，他看到了兩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男人，溫柔又深情。

    他們一個叫寧書玉，爲了幫她取回母雷石控制系統，被歹人設計在一場爆炸中粉身碎骨。

    另一個叫上官慕初，爲了從壞女人手中救下她，在爆炸中把她死死護在身下，爲了保全她性命而死。

    她在夢中苦苦哀求他們不要死去，為此她願意拼盡一切，可是到底，天意弄人，那世界終究只剩她孤苦一世。

    葉清知進去後，本想安慰她幫她改變那結局，卻發現自己如今的處境，竟也也與他們差不了多少。

    因為現在就連他也要再次拋下她，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他不想讓她像在夢裏一樣心灰意冷，淒涼死去。所以即便心中有千言萬語，他也不能告訴她一字一句。

    只有讓她不再愛，他死後她才能放開。

    “醒了？我去為你找些吃的。”

    葉清知木著臉起身，努力不讓何惜遲看出他的異樣。

    可是她突然拽上的手，卻讓他再也挪不動半步。

    “清知……是你嗎？”

    是他嗎？

    他能回答是嗎？

    葉清知心中轉過千念，最後卻只能板着臉回頭，“惜惜，你又放肆了。”

    何惜遲定定的看著葉清知，沒有從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看出任何不同。

    於是她收手，後退一步，微微一禮，“對不起，師父，徒兒知錯。

    鬼哭澗一事，徒兒確實冤枉，還望師父給徒兒一個分辯的機會，不要剝奪徒兒宗門大比的資格。”

    那敬畏中略帶疏離的態度到底還是刺痛了葉清知的眼。

    “你為何一定要參加宗門大比？”

    “因為徒兒想，幫一個很重要的人恢復記憶。”

    “他忘了我，我卻不想讓他負了自己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