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盧既然號稱聖劍，是何等鋒銳，周淑怡手中所持的佩劍，不過是青鋒山莊批次打造的凡鐵兵器，又如何敢與湛盧爭鋒？

    甄瑤‘呀’的驚歎一聲，收劍上前，出言問詢：“周姊姊，你沒事吧？”

    周淑怡手中僅握寸餘斷劍，回過神來，瞧了瞧手中斷劍，和另一截斜插入地的劍尖，也是驚叫一聲：“呀，怎麼斷了？！”她趕忙去拾起斷掉的劍尖，臉上神情頗為遺憾，這劍是今晨才傳到她手裏的，卻不到半日便折了，雖說公孫大娘不至於為一把凡鐵劍怪責於她，但她生平第一把劍便就此斷折，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都怪我，弄壞了周姊姊的佩劍……”甄瑤自責不已。

    周淑怡捧著兩截斷劍，搖頭安慰道：“妹妹莫要這麼說，劍鋒之爭，也非我二人能左右，這劍……斷則斷了，待我稟明夫人，新換一把便可。”

    張簡也沒想到，竟是出了這樣的意外，聽周淑怡如此說，便道：“下次須得新換一把堅利些的，否則總是斷折，可不太好。”

    雙姝同被他話語逗笑，甄瑤笑罵道：“呆子，你當神兵利器是路邊撿的嗎？”

    周淑怡將斷掉的劍尖貫入鞘中，連鞘帶劍用布巾繫好，以防斷刃傷人，做好這一切，便說道：“好了，遊走了這般久，也該回去收拾整頓了，明日還要去劍閣呢。”

    三人回到谷地之下的舊廟營前，卻見廟前站著一男子，看樣子並非青鋒山莊弟子，背上揹着一個青竹編成的夾凳，中間夾著諸多筆筒硯臺之類的物件，細看一番，這人不過弱冠年歲，雖然相貌不甚出衆，但氣度悠然，披髮未束，莫名讓人心生不羈之感。

    周淑怡新入青鋒山莊，自是迴護，出言問道：“閣下何人，在我派營前意欲何為？”

    這年輕男子瞧了一眼周淑怡，皺眉道：“這廟殘舊荒廢，當是無人供奉，既如此，人人都可來歇腳落座，怎就成了你門派私用之所？”

    “你……”周淑怡一時啞口，這年輕男子所言，細想之下，竟不無道理，她非是爭逞口舌之輩，被說得難以還口。

    甄瑤哼了一聲，說道：“你是路過還是找碴尚且另說，先來後到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青年男子‘哦’了一聲，點頭道：“那便是了，這廟我小時候便來過，你說是誰先到呢？”

    張簡聞言失笑，心想這男子怎得這般憊賴，開口說道：“你說你小時候便來過，又有誰知道，還不是由得你嘴巴一張。”

    “也是……”青年男子兀自點頭，“江湖上的事，都是捕風捉影，更何況這陳年往事，怕也沒幾個人記得。”

    “你究竟是誰？”甄瑤不耐煩地質詢。

    卻忽聽廟內有人開口：“靈童兒，你是替你師父數落我們鳩佔鵲巢，還是刻意滋事欲同我們較量比劃？”這聲音略帶清靈，卻有獨特的話調，一顯其雍容，更有睥睨之氣，正是公孫大娘無疑。

    青年男子聽到公孫大娘聲音，立刻又畢恭畢敬，回答說：“不敢，童兒只是與師妹開個玩笑，夫人莫要責怪則個。”

    “你師父呢？”

    “已在來的路上，夫人也知道，他老人家腿腳不太利索，就讓我先來傳個話。”

    “他讓你傳什麼話？”

    青年男子緩緩說道：“他老人家說……莊主此戰，敗了還好，要是勝了，恐怕禍患無窮。”

    張簡聽得一愣，江湖上決戰廝殺，就算是他這初出茅廬的人也知道，向來是勝者為王，但這青年男子說，敗了纔好，勝了卻有麻煩，實在叫人難解其意。轉頭看向甄瑤，發現甄瑤也是狐疑神色，想來一向冰雪聰明的甄瑤也難思其所。

    廟內公孫大娘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那你回去跟他說，這一戰要是敗了，當心他那‘八十七神仙卷’被我一把火燒個乾淨。”

    青年男子聞言一滯，訕笑道：“一定帶到。”

    甄瑤聽到公孫大娘念出‘八十七神仙卷’，心思急轉，瞧著那青年男子，訝然道：“你是畫聖弟子？”

    周淑怡也頓時了悟，她這些時日，可沒少聽青鋒山莊軼事，畫聖吳道子，與公孫大娘淵源頗深，想起方纔失禮詰問，不由欠身道：“師兄。”

    青年男子回頭看向甄瑤和周淑怡，笑說道：“兩位師妹如此靈秀，不如與我去拜會師父，著下丹青？”

    “趙靈童，你要是不想與你師父那樣躺坐輪車，便收了花花口舌，你的那些個蕪筆春冊，少拿出來汙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