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經病啊！又站在大馬路中間算是怎麼回事！”貨車司機破口大罵。

    果然……

    “大叔，你為什麼要說‘又’呢？”

    “什麼？”

    “你剛剛說‘又’了對吧？”

    “對啊，我為什麼要說‘又’呢？好熟悉的感覺……”

    “嘿嘿，大叔，說不定我們會成為朋友呢。”

    吳氦非常開心，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在時間輪迴中可能殘留記憶的人。

    “朋……哎不對，我跟你說這些幹嘛，走遠點，小孩子別半夜到處逛，快回家去！”貨車司機揮了揮手，又重新啟動了車子。

    “大叔，你能不能載我一程，我剛從傳銷裡面逃出來。”

    “什麼？我說你怎麼大半夜的一個人在外面逛，報警了沒有？算了，你先上車，我來報警。”說著，貨車司機就從兜裡掏出電話，準備報警。

    “放心，雖然叔叔家在G市，但是我一定把你送回家。”

    “那就謝謝大叔了，正好我家也在G市。”

    星空下，一輛普通的白色貨車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緩緩的駛向了遠方。

    ……

    貨車行駛在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吳氦靜靜的望著窗外。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大叔見吳氦出奇的安靜，還以為他是在傳銷組織裡面被嚇壞了。

    “吳氦。”

    “不介意我叫你小氦吧？”

    “隨你。”

    “挺不錯的名字，聽起來挺文雅的。”

    “其實我以前叫柳成，這名字是我後來自己改的。”

    “你父母同意你改名字了？”

    “他們死了。”

    “對不起啊……”

    “沒關係，早就習慣了。”

    “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你說這次在傳銷裡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父母肯定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記住了，大叔。”

    很平常的對話，但是吳氦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了。他忽然發現，比起性和暴力，這樣平淡如水的聊天更讓他享受。

    “我孩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一天到晚……”

    “小心！”一輛轎車猛的從拐角衝出，吳氦只來得及推了把方向盤。

    天旋地轉的一瞬間，吳氦突然感覺時間似乎變慢了，他看見一滴血飄在空中，正當他覺得奇怪的時候，時間又突然恢復了正常。

    一陣劇痛侵襲了他的意識。

    “咳……”吳氦感覺自己呼吸的時候，肺特別的痛。

    肋骨斷了三根，並刺傷了肺葉；右臂和盆骨粉碎性骨折……看來剛纔推方向盤的那一下確實起到了效果。

    “小氦！”聽到大叔的聲音，吳氦就鬆了一口氣。

    他不確定大叔死掉之後，下一個時間輪迴裡的大叔，是否還擁有這種殘留記憶的能力。

    “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

    “咳……大叔……幾點了？”

    “6點過7分。”

    吳氦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吳氦完美重複了上一次的對話，再次坐上了大叔的貨車。

    “不介意我叫你小氦吧？”

    “隨你，不過大叔，你開車最好慢一點，聽說這裏經常發生車禍。”

    “車禍？那我可得小心點。”話音剛落，一輛小轎車突然從拐角衝出，險之又險的擦過了吳氦所在的貨車。

    “呼……好險！”大叔心有餘悸。

    “大叔，你一開始說感覺很熟悉是什麼意思？”

    “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有點奇怪，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你。”

    “那你熟悉這個嗎？”吳氦從自己的書包中掏出了一個啤酒瓶。

    “我去？”大叔的手下意識的放在了座位底下的鋼管上。

    “你幹嘛隨身帶個啤酒瓶？”

    “大叔，我纔剛從傳銷裡面逃出來，這個是拿來防身的。”

    “奇怪啊，為什麼我看著你拿著這個啤酒瓶，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所以我才說我們可能會成為朋友，我看著大叔的時候也感覺特別眼熟。”

    上午8點，G市。

    “到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大叔，我自己走就好。”

    “對了，那個傳銷窩點必須上報。”

    “……”果然撒下一個謊言，就需要用無數的謊言去掩蓋。

    G市拘留所，一位民警出現在吳氦的面前。

    “說說吧，為什麼撒謊？”

    吳氦沒有說話，如果是在S市，他早就大殺特殺了。

    然而他很少來G市，對這裏的規律掌握的還不算太熟。換言之，吳氦不知道，如果自己一拳打在面前的這個人身上，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由於時間輪迴的關係，吳氦無法透過鍛鍊自己身體的方式增強自己。所以現在從體格上來說，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好在，如果只是要逃離這裏，吳氦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

    “我要喝水。”吳氦說道。

    “行，等著……”民警出門倒水，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拘留室裏空無一人。

    “人呢？”

    G市大街上，吳氦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說起來，也在這座城市裏搞過幾次屠殺，現在想想還真是無聊……嗯？”吳氦忽然被撞了一下，少女獨有的體香衝進了他的鼻腔。

    “對不……不對，你是誰？”

    “你不覺得應該先道歉嗎？”吳氦一眼瞟到了身旁燒烤攤上的鐵籤。

    “不對啊……”

    見少女無視了自己，吳氦好不容易在大叔那裏恢復的一點耐心，便消失殆盡了。

    “算了。”吳氦抄起一把鐵籤就要扎向少女的脖子。

    “你昨天明明不在這裏的。”

    “什麼！”少女的話讓吳氦的動作猛然僵住。

    “你……你要幹嘛？”少女看了吳氦手中的鐵籤，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今天這一天，你重複過多少次了？”

    “難道你也是……”

    看著少女吃驚的表情，吳氦開心極了。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吳氦伸出了手，“初次見面，我叫吳氦。”

    “嘻嘻，初次見面，我是吳染。”

    車水馬龍之間，兩個孤獨的靈魂相遇了。

    “你拿我的籤子做啥子嘛！”燒烤攤的大嬸突然入鏡。

    “對不起，大嬸！”吳染慌忙道歉，拉著吳氦走遠了。

    “現在的小年輕，真的是……”大嬸搖了搖頭，彷彿回憶起了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