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李衛臉色不大對，眾太醫立馬收斂了笑容噤聲，似乎有些尷尬。

    李衛呵呵笑了兩聲，似乎是看懂了他們心中的顧慮與擔憂，便挑明說道：“諸位大人真是這麼認為的嗎？我還認為和老奴想的一樣，宋大人年少輕狂不懂事衝撞了諸位大人呢。其實皇上……”李衛清了清嗓子，身子頓時直了直，繼續道：“皇上也是聽說那個宋太醫似乎有些不大尊敬諸位，因此咱家也閒來無事，便來問問。”

    眾太醫一聽紛紛都在心中舒了一口氣，但同時心中也想起了一個疑問，皇上是如何得知的？難不成是郭院判說的嗎？他們沒有往深處想，要知道人在憤怒的時候理智可會被感性奪走一半。

    眾位太醫本來就在暗地裏紛紛議論要如何如何整治那個宋一凡一番，讓他知道這太醫院不是他說了算，要讓他知道不管他醫術多麼高明，到底是後輩，既然是後輩就一定要尊重前輩！因此現在聽了李衛如此說，皇上那邊也有了風聲，雖說不知是為何，但是總歸是算有人給他們做主了。

    於是，因為被調回太醫院而稍稍壓下去的怒氣，此刻全都涌上了腦勺。

    “哼！”其中一個太醫冷哼了一聲，顯然他是其中最討厭宋一凡的那個人，面上絲毫沒有好臉色，但絕對不是擺給李衛看到，他道：“既然公公都這麼說了，那麼我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本來就不想藏著掖著……那宋一凡簡直就是目中無人！說醫術高明也完全是抬舉了他，只是在他那個年紀中算是醫術高明的了，可是在我們去醫館時，他居然還敢命令我們做事情，公公您說，有沒有這麼理兒？”

    於是，任何事情只要有了一個人開頭，那麼接下來其他人也會跟著一起說的。

    無疑，這群人雖說有個別清派，但是因為宋一凡的態度實在是惡劣，因此多多少少是有些討厭他的，光‘不尊重前輩’這一條就能讓宋一凡吃不了兜著走了，何況他們也並非善輩，多多少少喜歡添油加醋的說話。

    李衛算是聽明白了，怪不得先前他們那樣冷嘲熱諷地對宋一凡說話，原來是那小子自己不懂為官之道……不過先前皇上的意思，便就是要知道宋一凡到底犯了那些錯，那種語氣，就好像是就算宋一凡沒有錯都一定要想方設法的給他按一個罪名一樣……雖說李衛還沒猜測出來皇上到底要怎麼樣利用宋一凡，但這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現下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原來是這樣，咱家聽了也覺得替各位大人鳴不平。”李衛附和著說道，但是表情卻絲毫不見憤怒之意，反而是悠悠然地拿起放在旁邊桌上的茶杯，遞到嘴角處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然後輕輕抿了一口，道：“皇上派諸位大人過去，那可全都是因為月紫姑娘的原因，讓各位大人過去也是爲了濟世救人，而不是被一個新生來使喚的。諸位大人心中的憤怒咱家是知道的。”

    聽到李衛這麼說，他們的心也算是完全放下了，但是也不敢‘語出狂言’的讓李衛去稟明皇上之類的，因為不過就是個新進來的太醫不懂禮數罷了，這種事情怎麼能好意思勞煩皇上……簡直就是沒這種事情的發生。

    只不過他們肯在李衛面前抱怨的原因，無非就是李衛都主動問及了，而且也似乎表明了立場，自然就沒有不說的道理了。再一個就是，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讓他們去醫館，並且在此之前他們都沒有常駐在京城街上救濟病人，倒是那個宋一凡，日日都在街上診治難民，這一點倒是讓他們某些人打心眼裏佩服；因此他們也擔心皇上是不是對宋一凡青睞有加，所以這才說了一些宋一凡讓他們憤怒的事情，也算是不讓那小子全攬了此次開醫館救治病人的功勞。

    “唉，我們也是心裏憋了一肚子氣，還請公公不要見怪……”羅大人認為說的是不是有些太過了，畢竟在人背後說壞話實非君子所為。

    更何況這個李衛……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可是見識過得人，此人心機深厚……因此羅大人開始反省在他面前這麼說宋一凡的人，會不會有些太沖動了。

    李衛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擺了擺手放下茶杯道：“誒，羅大人您這可是想多了哈，咱家是真的想了解宋太醫的實際情況，諸位大人肯傾訴咱家是高興也來不及，咱家一定會將諸位大人的話盡數告訴皇上的，讓皇上替諸位大人做主。”

    李衛這一番話是發自內心的說的，因為他確實就是因為皇上故而纔會跑這一趟，也確實等下會告知皇上，但是李衛沒有想到的是，適才的話會讓他們產生誤會。

    果真，眾太醫一聽李衛的話，便覺得他好像在說反話一般，是不是皇上很青睞宋一凡而故意來試探他們這群人，然而給他們治罪？那這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他們這麼說他，那還了得？

    羅太醫收到了幾位太醫的眼色嘆了一口氣，似乎在和他們說，適才就不應該說的這麼歡，凡是都要留一線纔好啊。

    “公公……我們，誒……”羅太醫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因為若是李衛真的是皇上派來打聽的，那麼適才他們這些抱怨的聲音將把他們推向深淵。

    李衛馬上便注意到了他們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於是也馬上反應了過來，第一反應便就是笑了笑，那種笑看起來不是嘲笑，因此只能讓眾太醫越發迷茫與害怕。

    “大人們思慮過多了，皇上的意思咱家不清楚，但是咱家相信諸位大人只要說的是實話就一定會讓皇上滿意。”李衛用著太監那般尖銳的嗓音說這話，頓時便讓他們感覺到了心安。

    雖說他未明確說明，但是太醫們頓時就心知肚明瞭，雖不知道為何皇上會注意那個小小的新生太醫，但是從適才李衛給的所有提示來看，皇上一定不會是爲了要獎賞宋一凡或是青睞宋一凡的。

    若是如此的話，皇上大可直接給宋一凡封賞或是晉級，而並非會讓李衛來調查他們，若是皇上真對宋一凡青睞有加，那麼在適才他們這群人肆意說宋一凡不是的時候，李衛便一定會阻止亦或是大發雷霆。要知道，通常皇上貼身太監的反應便就是皇上的反應。

    李衛見目的達成，便也不打算多留，事實上他也是很想知道皇上到底要調查宋一凡用來做什麼。

    “那麼便就不打擾諸位大人了，咱家先回去替皇上辦事了。至於適才發生的事情，請諸位大人不必擔心。”臨走之際，李衛還是給他們下了顆定心丸。

    待李衛走後，諸位太醫依舊呆在原地許久方纔反應過來。羅太醫最先疑惑道：“這李衛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適才真是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羅太醫這話一出，立馬遭到了那位異常討厭宋一凡的太醫的反對，他冷哼一聲似乎是不屑，但是不屑的物件不是李衛而是宋一凡，他說道：“怕什麼？不過就是個新生太醫罷了，再說了咱們說的也都是老實話，難道他不就是個狂妄自大的小子嗎？”

    因為適才誤會了李衛的原因，因此大家也都沒有反應過來，實則讓他們一直瑞瑞不安的原因便是，為何皇上會想要了解宋一凡？於是一時間也沒有人回答那人的問題，大家都沉默不語，紛紛思考。

    果然是君心難測，羅太醫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到底想要幹什麼……”後面那句話幾乎是自言自語似的用蚊子般的聲音說出來的，接著便是嘆了一口氣，負手離去。

    勤政殿內，李衛將小太監泡好的茶順便端到了蕭衍的身邊，近日政事也並非那麼多了，因此蕭衍待在勤政殿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皇上，老奴調查好了。”李衛將茶杯遞到蕭衍的面前，畢恭畢敬地道。

    蕭衍接過小抿了一口後放下茶杯簡言意駭道：“說。”

    於是李衛便將適才在太醫院聽到的一切說了出來，果然不出李衛所料，蕭衍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皇上，老奴也認為這人是不是太無禮了一些，雖說像姚姑娘說的那樣，此人確實是快好苗子，最難得可貴的是確實有為醫者的仁心，只是……”李衛停頓了一下偷偷地瞄了蕭衍一眼，細細的打量他的神色，捉摸著接下來該說的話。見他似乎依舊沒有什麼反應便繼續說了下去，“只是，畢竟古話有云：先做人後做事嘛……皇上？”

    李衛敢說這樣的話，就是代表著他已經琢磨到了蕭衍的心思。雖說不知蕭衍是為什麼，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要聽得絕對不是宋一凡過多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