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伺候皇上多年，眼力自然是異於常人的，因此這些微妙地氣氛全都被他看在了心裏。再一個便是，姚月紫與蘇白卿之間的矛盾關係似乎也與這個年輕太醫有關……似乎現在倒是可以在宋一凡這方面下點功夫。

    李衛將目標鎖定在了那幾名準備離開的太醫身上，因為不難察覺，這些人對於宋一凡似乎沒有一點好感，說重些，幾乎是帶著敵意看著宋一凡的。

    李衛毫不猶豫地走了上去，打了個招呼道：“這幾日便辛苦各位大人了。”

    幾名太醫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沒想到李衛回來跟他們打招呼。李衛是皇上的近身太監，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心腹，也一定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因此仗著有幾分權利，便有爲所欲爲的舉動，更是對他們這些四品以下的官員沒有什麼好態度，現下突然過來打招呼，幾名太醫不由得立馬在心中拉起防線，但是表面上自然不會表露出什麼，一副熱絡的樣子。

    “哪裏哪裏，為皇上分憂罷了……”太醫們紛紛如此表示，只是大家都有著同樣的心思和憂慮，紛紛想著是不是皇上那邊……

    “各位大人有問題不妨直問。”李衛笑得一臉奸詐，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實則李衛也沒有多餘的意思，無非就是希望能與他們隨意聊聊，接而瞭解一下關於宋一凡的事情罷了。只不過李衛總是覺得那些文官武官都看不起他們這些閹人，因此他也很少對他們有過好臉色，不過是仗著有皇上撐腰罷了。實則也沒錯，自古以來又有幾個人能用正眼看待他們這些人呢？

    幾名太醫面面相覷了一下，為首的一個太醫便上前湊近了李衛，輕輕拱手低沉問道：“敢問公公，皇上莫非是生氣了？不然怎麼會突然調我們回去？”

    他們都擔心皇上這是欲擒故縱，畢竟這位皇上陰晴不定，很難捉摸其心思。前陣子就聽聞皇上因為他們太醫院的人，沒有在民間開醫館盡責地醫治難民而大發雷霆。其實他們這些人也覺得很委屈，因為掌管開支的可是戶部，雖說這些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但是這鍋也不能全讓太醫院來背啊。

    李衛輕輕笑了笑，擺了擺頭。“各位大人多慮了，今日郭大人進宮與皇上說明了情況，怎麼可能是發脾氣了呢。”可能是因為年齡大的原因，眼角的皺紋也隨著皺了起來，讓人看起來好似產生了一種‘和藹’的錯覺。

    “那……”那為首的太醫向後望了望，與那些太醫對視了一眼，然後再回過頭來看著李衛，尷尬的笑了笑，道：“那真是失言了。”

    “哎喲，沒事沒事，大人太客氣了。”

    為首的太醫見李衛絲毫還沒有讓開的意思，頓時有些奇怪，但還是與他說道：“要是沒事的話，那我等就先回去了，最近……”他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最近，實在是有些忙，太醫院估計也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

    李衛也不拆穿他們，對於這些事情他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挑穿與他沒有任何好處，便直接道：“那就不叨擾各位了，只是老奴還有些事情要了解一下，稍後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便親自去太醫院拜訪各位。”

    眾位太醫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忍住沒問，紛紛打了招呼便告辭了。

    李衛瞧著那群太醫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宋一凡，見那宋一凡的眼神正盯著姚月紫看，而姚月紫正在舀粥……

    “真有趣。”李衛嘀咕了一聲，冷哼著。

    他上前去與宋一凡與姚月紫打了個招呼，與他們說明了事由，又問及了醫館的一些基本情況，說是要回宮向皇上稟明，宋一凡都一一的照答了。

    最後李衛在走之時，湊到姚月紫身前道：“姚姑娘，有空可得進宮去探望探望皇上啊，皇上可是天天都記掛著您呢。”

    他笑眯眯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很和藹的樣子，但是蘇白卿一聽就覺得肚子裡有火氣，便搶先反問道：“近日災情氾濫，皇上還有心思記掛月紫？”

    “你……”李衛頓時被噎了一口氣，但也只能生生的憋了回去。

    姚月紫心道，近日蘇白卿這醋可是沒少吃啊，脾氣也是漸長，看來還是得要好好**一番才行了。

    “好的，待京城疫情好全，我與他將要同去江南，到時一定會進宮探望皇上的，還請公公向皇上傳遞我們的思念之情。”姚月紫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即不失禮，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心思，讓人無法反駁。

    聽了之後蘇白卿自然是覺得身心暢快，只是李衛臉色似乎有些不好看，但很快便用笑眯眯的表情給遮掩了過去。只是再也無法和姚月紫再說及這個話題，草草的與她告別之後便像什麼似得溜走了。

    看著李衛那轎子的背影，蘇白卿與姚月紫對視一笑。

    宋一凡看了個正著，他正準備與姚月紫要說些什麼的，看到這一幕心中便覺得有千萬根針在胸口處死死地扎似得，喘不過氣來。到最後反應過來之後，也忘記自己到底要與姚月紫說些什麼話了。

    李衛回宮後，便和皇上說明了他發現的事情，蕭衍沒什麼反應，倒是陷入了沉思，讓李衛猜不透此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李衛琢磨著要不要去太醫院探查一番。

    蕭衍一邊深思一邊勾了勾唇角，怪不得之前那個郭院判來見他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若是真是如李衛觀察的那般的話，這個宋一凡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一想到這兒，蕭衍便精神大振，誰說沒有機會了？現下這機會可是自個兒送上門來的，雖說這並非君子所為，但是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雖說……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說出去也會有辱他的聖顏，但是爲了得到她，犧牲點東西總是要的，而蕭衍又是不會在乎這麼多的人。

    “你去調查一番，宋一凡年少輕狂，少不得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來，你給朕盯緊一點。”蕭衍話未說滿，只是稍稍提點了李衛，他便心知肚明瞭，若是皇上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沒反應過來那麼這麼多年真是在皇上面前白呆了。

    “是，老奴這就去辦。”

    李衛還是打算親力親為，只是帶了兩個小太監便去了太醫院，親自去了解情況。

    因為先前在醫館那兒跟他們打過招呼，雖說他們之後有在私下議論，這死太監究竟是打著什麼主意而瑞瑞不安，但是誰也不敢跟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作對，因此個個都藉着藉口在太醫院沒有出去，為的就是李衛的那句‘要來太醫院’。

    李衛來了之後，便有人招呼著他坐在內室會客廳裡，先前在醫館的那些太醫也都來了。雖說李衛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但是終歸也只是個太監罷了，只不過是個得盛寵的太監罷了，因此也不能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擺什麼架子，不然今兒個可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因此在那些太醫來之前，他一直就這麼站著，負手而立一邊踱步，表現出了他的不安與期待。

    諸位太醫來了後，這才招呼著坐下。坐下後李衛直入正題：“今日前來打擾各位，實在是不好意思。既然咱們都是為皇上分憂，咱家也要盡心不是。”言畢，便又露出了那種笑眯眯的眼神，讓人看著沒理由不舒服。

    羅太醫作為在其中算是有些資深的，便首先替大家說道：“公公客氣了，您說得對，咱們都是為皇上做事的，自然得要盡心盡力。公公今日專門前來定然是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都這麼問了，李衛自然也就直接說了：“咱家傳皇上口諭讓各位大人奉召回來，大人們都似乎挺高興的，而且……言語中似乎對那個醫館的常駐太醫宋太醫有些意見？那位太醫恕咱家眼拙，似乎沒什麼印象，可是新進來的？”

    一聽李衛這麼問，諸位太醫紛紛面面相覷，似乎都瞭然於心。李衛的表情看起來更迷糊了，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羅大人首先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道：“公公說的沒錯，那個宋太醫是前陣子從學徒升爲太醫的，年輕氣盛嘛，再加上醫術也不錯，肯鑽研，是塊好料子。”這話聽著，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是在誇宋一凡呢。

    實則羅大人的反應實屬正常，因為李衛這麼問的原因他們都不知道，加上李衛適才說是為皇上盡心盡力，那麼現下來調查宋一凡必然就是皇上的意思咯。那麼若是在不知道皇上是否看好那宋一凡之前，就冒然說那人的壞話，似乎有些過於冒險了。

    雖說知道羅太醫這麼說話是中肯之道，但是某些對宋一凡有很大意見的太醫，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