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落水
的生靈的繁衍之地,生靈被稱之為人,因人類力量微薄,手無縛雞之力,時常遭受其它靈類的攻擊,女媧爲了保護他們,便在天地間設下結界,使人類免於強大靈力的傷害。
由此,狐族,狼族在相當長的一段歲月裡,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倒也相安無事。
然而,千年後,一場意外徹底打破了這和平的格局。
時狐主之女靈嶽,因幼時頑皮,換做人形在人間逗留了數月,人類與擁有強大靈力的靈族不同,人類的一天以東昇西落為根據,以三百六十午個朝氣西落為一年,則靈族便是一年為一天。換言之,無論是在天為混的神族,還是在地為沌的靈族,他們的一天都相當於人類世界中的一年。
靈嶽偷跑出山,流連人間遲遲不歸,狐主派人去尋她,尋回來的卻是一具幼崽的屍體。
她抱著幼崽的屍體崩潰大哭,哀聲響徹整個寒水峰,悲慟難當的狐主親手埋葬女兒,卻在下葬的那一刻,無意間瞥見了藏在她毛髮中的一根狼毛。
正是那根突然出現的狼毛,輕易地挑起了兩族間的戰爭。
狐主憤恨難當,二話不說帶著狐族一眾直奔蒼狼山,不問緣由,刀鋒直指蒼狼主峰的位置,一路狂殺。
狼族尚未反應過來,死傷已大半。
蒼狼主峰,狐主變幻出那根狼毛,出聲質問,誰料狼主見她咄咄逼人,心中不滿狐族已久,便出招刁難,步步緊逼她至懸崖,狐主靈力不敵,一個閃身從懸崖處落下,最後狼狽地逃回了寒水峰。
從此,兩族的矛盾算是徹底激發了,狐族不斷挑釁,甚至打起了蒼狼山的主意,見他們地盤大,狐主不甘示弱不斷擴充自己的領地,並在連線著蒼狼山的東海一隅,重新建造出一座山峰,以此和狼族爭鬥。
積怨如同江河入海,隨著時間地流逝越積越深。
當後來,狐族有人發現靈馭的死因其實另有其故時,已經沒有人在意了,他們只記得埋葬靈嶽時那根無意間飄落出來的狼毛,狼族的強悍令他們膽怯,或許相安無事的千年中,仇恨早已埋下了它生根發芽的種子,而靈嶽的死,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契機罷了。
如此,狐主換了幾代,與狼族的鬥爭卻斷斷續續,從不停歇。終於,到了靈墟統治的一代。
再說靈馭,自那夜被母親抓回,靈墟便限制了她的自由,走哪帶哪,儼然是一副將她軟禁的姿態。
之前,靈馭遲遲未歸,靈墟心中擔憂,便派人去打聽少主的下落。
當她得知靈馭遲遲流連人間,竟是因為一個陌生的狐族男子時,靈墟勃然大怒,她恨不得立馬衝到靈馭面前將那狐族之人斬殺,她實在是太害怕了,害怕靈馭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更害怕她和狐族之人有了牽扯不清的瓜葛。
靈馭是她唯一的女兒,雖自小對她嚴厲,但靈墟心中,她卻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是他們的女兒,可靈墟卻只願有一天,能千刀萬剮手刃了他!腦海中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靈馭問她愛情是不是能讓人強大,明亮的眸中盡是迷惘,她的心一揪,那雙和她相似的眼睛裏,閃爍著太多與她曾經相似的情緒,無法容忍,她不會再讓一切重蹈覆轍,更不會讓區區一個狐族之人奪走她女兒的心!
冥冥中,一切又像是早已註定,任誰,也無法阻擋命運的齒輪。黃昏,餘暉灑在蜿蜒無盡的小河,泛起了麟麟的波光。
靈馭閒來無事,便動手做了簡易的竹筏,撐著一根長長的竹竿飄在河面上。
抬頭望,群山環繞的峰林間,依稀可見半邊西斜的一輪紅日,險峻的山崖被鍍上了一曾溫暖的光芒,美得如夢似幻,卻又飄渺而不真實。
她放下竹竿,呆呆地坐在船頭。
許久,動也不動。
靈墟找到她時,見她兀自在那出神,不由徵愣。
“在想什麼?”她狀似無意問起,眼神隱含擔憂。
“靈兒在想,母親為何如此仇視狐族,其實靈兒很早就想問了,母親,事到如今,能告訴靈兒嗎?”
靈墟怔住,鳳眸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即,被深深的恨意掩蓋過。
她佯裝平靜,語氣卻有些力不從心,道:“因狐族歷來與我們勢不兩立,母親作為狼族的主人,自然怨恨他們。”
“你說謊!”靈馭突然激動,對著沉寂的河面大聲吼道,“從小你便不肯告訴我原因,當我感覺得到!每次你看向寒水峰時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要再騙我了!你說,你是不是從小便只是把我當做殺戮的工具,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為什麼我明明是少主,為什麼我明明擁有了那麼多,可我還是不開心,你告訴我只要力量,只有力量不會背叛,可是母親,你感覺得到嗎?當用強大的力量殺死敵人時,那種越來越空茫的寂寞是什麼?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
說道動情處,靈馭紅了眼眶,靈墟的心彷彿被生生掀開,她一直以為她掩飾的足夠好了,可是心中的怨恨怎能消磨殆盡,縱使她死!也要讓他粉身碎骨!
“靈馭,母親是不是過於縱容你了,還是你從那狐族男人那裏聽來了什麼,現在反過來質疑母親?”靈墟冷眉輕蹙,冷冷道。
平靜的水面忽然驚起了一層巨大的水柱,足足有數尺之高。
靈馭埋頭,遲遲沒有回答,身體卻在聽見巨大聲響的那一刻輕微顫抖了下。
潛意識裏,她是怕她的,像此刻這般失態,還是頭一次。
良久,薄暮的餘光漸漸失去顏色,墜入無聲的黑暗中。
靈墟怒氣未消,心中氣結,卻無處發火,忽然,靈馭從雙膝抬頭,定定地對上她的眼睛,道:“母親,你愛過嗎?”
靈墟愣住,美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握在袖口中的手愈發緊,她卻絲毫不覺得痛。
涼風習習,晚風中吹來一絲淡淡的竹林氣息,沁人心脾。
靈墟深吸一口氣,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嘆了一聲,緩緩說道:“靈兒,母親活到這把年紀,看開了很多事,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一點,母親不會害了你,你只要知道,愛情是這世上最傷人於無形的東西,它甚過了世間一切毒藥,往往因為一句話,一個簡單的承諾,便會令人奮不顧身地想要去守護,去認真地對待它,可是感情的流逝永遠那麼快,當你前一刻還在期待著與他共度未來時,或許那一刻的他,已經在想怎麼拋棄你,所有人都可能會騙你,只有母親不會,因為你,是我靈墟唯一的女兒,也是未來,狼族的主人。”靈墟頓住,隨即,接著道:“愈是身居高位者,愈是要摒棄那些所謂的感情,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
靈馭認真地聽著,滿是淚痕的臉上有了片刻的鬆動。見此,靈墟暗鬆了口氣,靈馭對上她的眼睛,杏目中帶著一絲愧疚。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洗把臉,早點休息。”靈墟走近了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恩。”靈馭沒有拒絕,輕輕點頭,因為坐的太久,她的雙腿有些發麻,起身時,一個踉蹌,差點向前摔入水中。
靈墟一把將她拉回,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金色模樣的頸瓶在靈墟碰到靈馭身側時不甚滑落,只聽得撲通一聲,瓶子便直直落入水中。
下一秒,靈馭當先反應過來,推開靈墟還抓著她的手,整個人就這麼跳了下去,落水的剎那,水面捲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水花飛濺,冰冷的河水撲了些在呆愣一旁的靈墟身上。
過了很久,靈馭才浮上水面。
她渾身溼透了,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爬上竹筏的那一刻,她冷的一直顫抖。
“你手裏拿的是什麼?”靈墟看著她,頗有質疑的味道。
靈馭想掩飾過,但尚未開口,原本緊握在書中的頸瓶便被生生奪去。
靈墟湊近聞了聞,再看了眼緊張的靈馭,她將它懸在半空,彷彿下一刻便會出手打碎。
靈馭瞧見了這危險的動作,心裏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害怕,她強笑著解釋:“母親,這只是靈兒的小玩意,你把它還給我吧。”
“好一個小玩意兒,這瓶中裝的分明是魂魄,你以為你用普通的藥瓶便可瞞天過海,說!這裏麵的魂魄是不是那個男人的?!”靈馭臉色陰沉的可怕。
見她猶疑,靈馭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她反手將瓶子沒入袖口中,看了靈馭一眼,道:“那人的魂魄母親先收著了,幾天後母親要親自出徵,靈兒,望好自為之!”
語畢,靈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河面上。
靈墟一走,靈馭像用光了所有力氣般,頹然地坐下,她的衣裳溼透了,可心底的寒意卻遠甚於身體的寒。
蘇白卿的魂魄被母親奪走了,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