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寒蹙眉看著我，海水不過沒過我的小腿肚，我就已經不敢向前走了。

    蕭易寒拉著我的手，他自己也沒辦法走多遠，只能冷聲說：“窩囊。”

    我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那……那我沒下過水，難道就不能適……適應一下？”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海水的確是沒過我的小腿肚，可是海浪卻能打在我的泳衣上。

    我下意識的拉緊了蕭易寒的手腕，鹹腥的海水拍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像是一場風雨之後的洗禮。

    蕭易寒大概是受不了我這樣的磨嘰，上前就抓住了我的兩隻手，直直的面對著我，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跟我走。”

    “啊？”

    蕭易寒拉著我又往深了走，海浪拍打在他的身上，像是替我擋住了所有的風浪。

    沒有了海浪的拍打，我自然就不怕了，他向前一步，我向前一步，那樣子在別人的眼睛裏十分滑稽。

    一個小男孩兒年紀大概十一二歲，穿著一個泳褲，比我還要矮半截，卻在海里像是一條靈活的魚。

    我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屈辱。

    蕭易寒呵斥道：“往前！”

    “啊……什麼？”

    我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蕭易寒已經往後撤了一大步，我沒能迎上海水的阻力，直直的翻倒在了海水裏。

    浸泡了頭髮和全部身子，呼吸困難，我眯著眼睛，看到了清澈的海水，還有哦被沖刷下去的海貝殼。

    然後就是蕭易寒的手臂，他將我一把拉了上去，我抹了把臉，十分狼狽的說：“好好地幹嘛不按尋常路走！”

    蕭易寒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小學生都比你遊得好，你不覺得丟臉嗎？”

    我結巴的說：“那……那是因為我從小身體不好，我是個旱鴨子，哪兒像是你，脾氣這麼暴躁……竟然還會游泳……”

    “你說什麼？”

    蕭易寒危險的看了我一眼，我頓時不敢說話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個游泳的男孩兒身上，不知不覺的就會羨慕了起來，如果自己也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在像是這個男孩兒這般大的年紀，應該也可以毫無顧忌的游泳，毫無顧忌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有父母的疼愛，和未來漫長的人生。

    可是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不可能的。

    不僅僅是對我，對蕭易寒、容若、夜零、巫豔豔他們也都是一樣的。

    就在我沉悶的時候，蕭易寒突然拉著我往下墜，電光火石之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海浪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身上，當然，蕭易寒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月亮島的海清澈乾淨，我微眯著眼睛，能看到海里的不少東西，五光十色的貝殼，觸手可及。

    蕭易寒環著我的腰際，似乎是要給我借力往上託。

    這一回我嗆得不輕，蕭易寒一點事兒也沒有，而海浪再一次席捲過來的時候，他擋在了我的身前。

    我俯身咳嗽了半天，依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蕭易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

    “你！”

    頭髮黏黏的粘在了我的臉上，海上的太陽前像是被薄霧籠罩了起來，照在蕭易寒的身上，顯得蕭易寒的輪廓十分清晰。

    那雙不少女子所青睞喜歡的眼睛，此刻正落在我的身上，蕭易寒就這麼平靜的站在那裏，時間就好像靜止在了這一刻。

    又一波海浪涌了過來，拍打在蕭易寒的身上，就如同我的心一樣被顫動。

    容若已經取回了手套，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一幕。

    他微微抿唇，海域和眼前的這兩個人十分相配，良久，他才笑了，只是笑的淺淡溫柔，眼底下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心裏卻放心了。

    為什麼會放心呢？分明他和宋歌在這之前並不認識，分明他和宋歌在平常的日子裏也沒有多少的交集。

    可是當宋歌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有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他，他們認識，而且曾經很熟悉很熟悉。

    在他出車禍之前的記憶中，總是缺失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模糊不清。

    羅彬生告訴他，那記憶是在醫院的時候所殘留下來的，所有空白的記憶，都只是他被打過麻。醉、藥之後的恍惚記憶。

    而在他的腦海裏，時不時的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的背影，那個小女孩兒的背影也模糊的很，他想要上前抓，卻怎麼也抓不住。

    “容若。”

    蕭易寒已經拽著我走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蕭易寒率先看到容若，我也肯定沒有注意到。

    見我臉上溼漉漉的，容若將浴巾搭在了我的頭上，他笑了笑，說：“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吸了吸鼻子：“哪兒是我想弄成這樣的？分明就是蕭易寒，他害我變成這樣！”

    我無情地在容若的面前控訴著蕭易寒。

    蕭易寒瞪了我一眼：“連小學生遊得都比你好！你還好意思說這些？”

    我向蕭易寒吐了個舌頭，悄咪、咪的躲在了容若的身後。

    蕭易寒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你個宋歌。”

    容若整理了一下我鬢角的頭髮，將鑰匙放在了我的手裏，含笑的說：“不會游泳就不要遊了，泡泡就好，回去衝個澡吧，這是鑰匙。”

    如果說自己原本還對游泳抱有一絲幻想，可是當師父變成蕭易寒的時候，這種幻想已經開始破滅了。

    我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連忙將鑰匙接過來，又跑走了。

    蕭易寒倒是沒有阻攔，只是毫無情感的問：“支走她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繼續這麼玩下去，她的身體或許……”

    蕭易寒‘恩’了一聲。

    作為異能人，總是要有許多的顧忌。

    就連快樂也不過幾分鐘的事情。

    容若將另一條浴巾搭在了蕭易寒的身上，說：“也去洗洗。”

    蕭易寒蹙眉：“那你呢？”

    容若笑了笑，說：“這裏我比你熟，我走一走就回去。”

    蕭易寒回頭看了一眼大海，那滿目的藍色，彷彿是一個無形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