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清除，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明德大學713所有人的工作。

    我一直都將713當做一個特殊的社團，但實際上，我們所做的事情，和社團沒有絲毫的關係，我們所做的，就是將一個一個的變異體清除。

    這也相當於，我們在一次一次的殺人。

    雖然這只是變相，但我無法接受。

    可不管我接不接受，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我親眼看到寧靜的死，蔣雯雯的死，殷素文的死，林徽因的死，以及謝喬的死……一個一個的人在我們面前死去，那都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是他們負罪累累，就算是他們生活的疲累而痛苦，可是這一切彷彿都是經過我的手親手斷送的。

    每次想到這裏，我都會覺得內疚。

    夜零就那麼看著我，一雙眼睛裏早已經麻木了，記得林徽因說過，夜零消除了一個又一個人的記憶，而夜零是永生人，他消除了多少人的記憶估計連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

    之所以如此，夜零纔會變得這麼的冷漠而淡然。

    夜零的麻木，預示著將來我也會變得這麼麻木。

    如果我有將來的話。

    良久，夜零突然開口，他說：“小歌，你和容若一樣善良，善良的人做不了這件事，那麼你就選擇和容若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我會清除你所有的記憶。”

    我呆愣的看著夜零，沒想到這句話會從夜零的嘴巴里說出來。

    “你要清除我的記憶？”

    “是。”

    我的目光朝蕭易寒的方向看去，他似乎並沒有看我們這一邊，而是躺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對上了夜零的目光，說：“我不想被清除記憶。”

    夜零看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才說：“713的所有人都知道變異體的存在，只有容若不知道。”

    變異體這件事，只有容若不知道，這件事我早已經猜到了。

    容若這麼溫柔善良的人，夜零不可能讓他知道的。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讓容若知道的。

    我自認為自己並不算是一個善良的人，也不算是一個溫柔的人，甚至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因為自私，我纔會回答夜零：“我不會告訴容若。”

    這個答案說出口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我並不是對抗清除變異體的工作，而是預設了他們一系列的舉動。

    或許連我自己都認為，我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確的吧。

    變異體並不是異能人，算得上是人造的異能人，我想寧靜當初臨死前說的那句話，我從前翻來覆去想不明白，現在卻想明白了。

    寧靜根本就不是異能人，她的異能之所以和她姐姐寧欣的一樣，是因為有人將寧欣的血液基因助導在了寧靜的體內，才導致寧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敢想象，當時蔣雯雯死的時候，那一陣怪風，到底是爲了什麼。

    是因為蔣雯雯即將要說出什麼秘密嗎？

    一種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腦海裏蔓延，我甚至覺得周圍的人都很怪異，這並不是我從前所認識的世界。

    在明德大學裏，彷彿充滿著偽裝，所有的人都戴著一副假面具，他們所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都充滿著目的性。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單純’這兩個字了嗎？

    最後一抹純粹，是容若。

    我預設了713的變異清除，夜零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走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夜零送著我，他的烏鴉落在了他左側的肩膀上，我鬼使神差的問：“夜零，清除別人記憶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或許，曾經有感覺，不過我早就不記得了。”

    在路燈之下，夜零的眸子變成了淡紅色，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夜零的眼睛會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候變成紅色，那種妖冶的紅色，就像是吸血鬼的瞳孔，散發著致命的氣息。

    “那，這個學校會有很多的變異體嗎？”

    我以為能從夜零的嘴裏聽到某些答案，卻聽到夜零平淡的說：“我不知道，這個是你的工作。”

    “呃……”

    我突然覺得713管理者的工作，任重而道遠。

    如果就這麼平淡的度過未來短暫的日子，應該會讓我覺得很無聊吧。

    我回到了女生宿舍，回頭的時候，路燈下的夜零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一根黑色的烏鴉羽毛，緩緩的落在了地上。

    我的心思沉重，回到宿舍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在床上啃著蘋果吃的巫豔豔。

    “喲！小妞兒回來啦！”

    我將宿舍的門關上，說：“你一天都不出門，哪兒來的蘋果？”

    巫豔豔眯笑著說：“蘋果嘛，隔壁的那個劉茜茜，她送來的，她說……當時她住院，水果大把大把的有人送過去，再不吃就黴壞了，所以你看，這些都是她給你送過來的。”

    說著，巫豔豔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籃。

    只見滿滿一筐水果，葡萄、香蕉、鴨梨一個不少，種類繁多的很。

    我不免嘴角抽搐，劉茜茜原本家境就不錯，老爸又是大老闆，所以送來的東西都很高檔。

    我看巫豔豔吃的起興，就說：“那這些你都吃了吧。”

    “真的？！”

    巫豔豔高興地拿起了一個香蕉，就開始剝了起來，說：“我早就想吃了，不過這是人家給你的，我沒敢多吃，說真的，這水果真甜。”

    我看巫豔豔高興，趁機坐在了巫豔豔的身邊，眨了眨眼：“巫豔豔，你知不知道，變異這麼一說？”

    巫豔豔吃著香蕉的手停了下來，一臉正經的看著我：“你怎麼會知道變異體？是蕭易寒告訴你的？”

    我說：“是夜零告訴我的，這個不能說嗎？”

    巫豔豔放下了手裏的水果，說：“不是不能說，只是跟你說了也沒用，變異體的出現是個意外，而且外面沒有，只有明德大學才存在變異體，是因為有人在利用明德，來製造人造異能人的血液基因，這件事是713的秘密。”

    我當下就明白了巫豔豔的意思，問：“你的意思是說，背後有人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