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永生人3
花瓶落在我們的面前,只有五釐米的距離,我料想如果不是剛纔夜零將我扯住,恐怕我和夜零都難以倖免。
走廊的人呆愣愣的看著我們,就連我也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夜零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上面,這是一個露天的走廊過道,樓上的花瓶顯然不是因為不小心掉下來的,因為花瓶下墜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不像是花瓶下墜的速度。
“夜零,你沒事……”
夜零打斷了我說的話:“快上課了,走吧。”
“可是……”
周圍的人很多,我不敢將蔣雯雯這個名字說出來。
因為現在蔣雯雯已經成爲了整個明德大學的重點人物,已經快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而且經過上次蕭易寒這麼一折騰,蔣雯雯這個名字已經足夠惹人注目了。
夜零拽著我離開,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讓身邊的人覺得詭異了。
體育課,飛馳而來的足球,還有操場上突然凸起的地表層,雖然那不顯眼,但是當時的夜零差點沒有因此而受傷。
我站在一旁,身後就像是有一道冰冷的視線,讓人僵硬的無法動彈。
“小歌,你怕嗎?”
夜零坐在我身邊,語氣十分平淡,像是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
“怕,我是真的怕。”
我說的也是實話,沒有人不怕的,我怕蔣雯雯,怕異能人的身份暴露在普通大眾面前。
可是我最害怕的,還是蔣雯雯那顆因為世俗而扭曲的心。
“不用怕,我死不了。”
我知道夜零是在安慰我,而且這些安慰的話都是事實。
可是每次想到夜零曾經也是一個正常的異能人,後來卻因為某些原因而變成了永生人,這用的會是多大的決心呢?
我忍不住問:“你還記得當初自己為什麼會變成永生人嗎?”
永生人這個話題沉重,異能人本身就稀少,永生人就更少了。
夜零說:“永生悖逆自然法則,花朵有開有謝,世間萬物沒有長久不變的東西,你聽過海枯石爛嗎?大海也有枯竭的時候,石頭那樣堅硬的東西也會崩裂,所以永生的代價沉重不堪,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會變成永生人,那我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期待著,並緊張著夜零接下愛來要說的話,可是夜零卻看著我的眼睛,那雙眼睛極盡真摯,我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一絲謊言:“那些事情我早已忘卻了。”
我看著夜零,夜零也看著我,就在這個時候,球場又飛過來一顆足球,夜零甚至沒有看一眼,而是用右手輕鬆地接住,我和夜零依舊是四目相對的,他的神色平淡而冷寂。
“同學!球!”
夜零手中的球輕鬆地傳到了守門員的腳下。
那一陣風吹到了夜零的身上,楓葉在地上沙沙作響,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夜零才淡淡的說:“快下課了。”
我和夜零關於永生人的談論就此結束,我沒有勇氣去問更多,這一天的下午,我坐在713的教室內,這些日子習慣了胡思亂想,彷彿一下子成長了很多。
夜零所說的永生人,只要有強烈的執念就可以達到。
我當時想象的不是永生人的痛苦,而是如果容若擁有了活下去的執念,會不會也會失去所有的疾病?會不會也可以正常的觸碰人類?
可是當知道那沉重代價的時候,我還是選擇了沉默。
蕭易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他說:“夜零呢?”
我說:“他大概是去鐘樓睡懶覺了吧,我感覺他很喜歡去高的地方。”
“你是不是問了永生人的事情?”
“……恩。”
我沒有撒謊,面對蕭易寒,自己怎麼撒謊似乎都是沒有用的。
“那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
“故事?”
蕭易寒第一次平靜的給我講故事,713的燈是關著的,後面的窗簾拉上,教室裏也並不明亮,只有我和蕭易寒這一處的窗戶透著亮光。
蕭易寒說:“聽說過精衛填海嗎?”
我點了點頭,說:“小時候聽過,只記得是一個神鳥,每日每夜的叼著石頭去填海,具體的原因我已經忘了。”
“精衛原本是炎帝的女兒,可是她貪於玩樂,於是溺死在了大海里,死後化作了精靈,每日都要往大海里填草木石頭,彷彿是對自己溺死在大海表示哀鳴。”
我說:“那精衛還真是傻,憑藉一己之力怎麼可能把大海填滿?”
“人生來就不是絕對聰明的,你可知精衛就和永生人一樣,她溺死水中,原本應該結束自己的生命,卻因為執念生命,而幻化成了神鳥,得到了永生,可同時也日復一日痛苦的在海邊徘徊,永遠重複著一個無謂的工作和舉動,這是代價。”
我陷入了深思,蕭易寒看著我,說:“如果你想到了什麼念頭,我勸你趁早打消,如果你是精衛,你願意成為永生人嗎?”
甚至沒有思考,我的回答是‘不願意’。
永生看似吸引人,可也是痛苦的,永生的痛苦會隨著日子的推移慢慢顯現出來,經過這個故事,我彷彿也預想到了永生人日後的痛苦。
就像是戚夫人一樣,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全部希望,甚至沒有了人類的軀體,那樣存活在世界上,或埋於黃土中,該是怎樣的痛苦呢?
我沒辦法切實體會,蕭易寒一早就察覺了我的想法,所以纔會給自己講了這個故事,他說:“夜零很安全,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多擔心擔心你自己要更好,雖然我還不知道你來這裏的確切目的,但是我知道,你來這裏是爲了容若,對嗎?”
蕭易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察覺到他已經對自己有所調查。
只是這樣的感覺並不強烈,我只能訕訕的說:“別多想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我來這裏也只是爲了上學啊。”
蕭易寒顯然不信,他只是不鹹不淡的說:“是嗎?但願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