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詭異鋼琴曲3
彷彿做了一個很深沉久遠的夢,狹隘的空間裡鋪著木地板,有三面貼在牆上的鏡子,像是一個音樂室,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坐在鋼琴旁,輕輕彈奏著一首再尋常不過的小星星。
鋼琴的聲音輕柔悠揚,似乎道盡了她所有的溫柔。
“Twinkletwinklelittler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歌聲越來越模糊,可也越來越溫柔,音調在耳畔繞成一個模糊的尾音。
然後我聽到……
“小歌,下課了。”
我睜開朦朧的雙眼,夜零距離我很近,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輕輕扇動的睫毛,濃密微卷,顯得很是慵懶。
“夜……夜……阿嚏!”
我失禮的捂住了我的嘴巴,夜零靠的我遠了些,我乾笑兩聲,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不許你勾搭夜零。”
一隻手臂將我拽了老遠,力道十足十的大,如果不是因為後面有一個人墊著,恐怕此刻我早就飛到門外去了。
容若的嘴角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略帶溫柔的問:“沒事吧?”
我吸了吸鼻子,說:“沒事,別看我瘦,我強壯著呢。”
方纔將我扔出去的無疑是蕭易寒了,我瞪過去,他便揚起了手中的那團小火焰,隨即我訕訕的縮回了腦袋。
蕭易寒冷笑著說:“站著像個冬瓜,躺著像個西瓜,你好意思說自己瘦?”
“你!”
忍住!打不過,千萬不能硬上!
這個時候,窗外又飛進來了一隻通身純黑的烏鴉,它落在了夜零的鼻尖上,夜零略微仰著頭,閉著眼睛,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露出瘦削的輪廓,任誰也不會去打擾這一份安靜。
良久,烏鴉才飛了出去,夜零睜開眼睛,聲音透徹的好聽:“它說它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我勉強扯出一個嘴角,每次夜零說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兩個人不在一個世界裏:“……請問,什麼是它?”
容若站在在一旁說:“烏鴉報喪,這個傳說你聽過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以前天天都看得到烏鴉,難不成天天都有人死去?”
蕭易寒冷冷的說:“你住在死人堆?你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
“是啊是啊,我就是從死人堆墳墓裡爬出來的。”
我白了蕭易寒一眼,蕭易寒難得不與我計較,而是說:“烏鴉的嗅覺靈敏,可以聞到腐爛死亡的氣息,所以每一次它啼叫的時候,都會死人,你說你天天都看得到烏鴉……你不會住在醫院吧?”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因為蕭易寒的最後一句話而感到腦袋裏一片空白。
多嘴,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蕭易寒微眯起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我,彷彿要從我的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我正想著要怎麼矇混過關,原本平靜的教室裏竟然又憑空響起了那熟悉的鋼琴聲。
“小歌!別聽!”
當容若要捂住我耳朵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彷彿進了一個奇怪的漩渦,昏昏沉沉而漫無目的的走在一條黑暗的道路上。
腦海中浮現出很多從前的記憶。
是孤兒院,我那時不過七歲,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穿著藍白色條紋的病服,蒼白的臉上不透一點血色,手裏還捧著一隻通身雪白的兔子。
直到那個男人走到我身邊,黑色的西服,金絲邊的眼鏡,有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深沉而低啞的聲音:“你很喜歡這隻兔子?”
我懵懵懂懂的點頭,男人說:“你的病在孤兒院是養不好的,跟我走好嗎?”
男人伸出一隻手,就在我的手要碰到他的指尖時,突然頓住了。
“宋歌!”
我猛地回過神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天台,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這底下雖然不是萬丈深淵,但跳下去也絕對活不成了。
“啊——!”
蕭易寒撲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臂,整個人懸在天台邊緣也是很考驗人的心理素質了。
……於是我差點沒有痛哭出聲:“嗚嗚救命!”
蕭易寒咬牙:“閉嘴!”
以免蕭易寒鬆手,我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雖然上一次蕭易寒懟我恐高並不是我昏過去的真正原因,但是對於八層高的樓,我還是深有恐懼的。
手臂傳來撕裂的疼痛,隱約可以聽到骨骼在咯咯作響,蕭易寒的手掌已經出了細密的汗,大約堅持不過幾秒了。
“蕭易寒,你替我好好照顧……”
容若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我便感覺到身體一輕,像是被誰從底下拖了上來。
蕭易寒用力一拽,只聽“嘎嘣”一聲,我疼的直落在地上打滾兒。
“疼死我了!疼……”
折了,絕對摺了!
天台的門被踹開,只見容若跑的額頭都是汗,衝到了我的面前,左眼閃著的白光還沒有完全褪去:“哪裏疼?給我看看。”
我故意倒在了容若的懷裏,一個勁的蹭來蹭去:“胳膊折了!折了!”
蕭易寒將手臂上摩擦的血道子掩在了身後,像是惱了:“要不是夜零,別說是折了胳膊,到時候你的腿都要飛出去一條!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險兩個字什麼寫?”
“我……”
容若將我橫抱了起來,阻止我繼續說話:“我帶你去醫務室。”
我疼的眼角都是淚,可當容若將我抱起來的時候,我卻覺得心裏甜甜的,從前總是怕疼怕苦,直到有一個人將糖丸塞到了我的嘴裏,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輕輕的揉了揉我的頭髮,說:“有我在。”
容若的側臉十分雋秀,薄唇微微張合,我靠在他的心口,能夠聽到他沉穩的心跳,和從前一樣,健康的心跳。
蕭易寒半跪在地上,十分吃力的穩住了身形,夜零第一眼便看到了蕭易寒手臂上的傷口,血淋淋的瘮人。
在方纔那種危險的情況下,蕭易寒還可以第一時間衝出異能人所設的結界跑向天臺,不愧是那個人手裏的王牌殺手。
夜零看著天邊的太陽,光線刺的他眼睛生疼,他淡淡的說:“你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住了,如果剛纔結界的衝擊再大一點,你很可能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死亡距離你們只有一步,可我是永生,即便你沒能第一時間趕到,有我在,小歌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