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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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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病發2

    像往常一樣,我躺在冰冷的儀器之上,只需要閉上眼睛接受檢查就可以了。

    只是這一次,我莫名的忐忑不安。

    大概是因為開學的時候病發的那幾次,而病況比之前還要嚴重些。

    羅彬生將我的身體檢查完畢,卻是一臉嚴肅,雖然他從前就喜歡板著一張臉,但是我明顯的看到他的眉頭蹙得更厲害了。

    容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這邊說。”

    羅彬生雖然和容顯是同學,可是兩個人的關係似乎總顯得平淡。

    雖然容顯說,平淡其實也是一種羈絆。

    我卻不太明白,所謂平淡的羈絆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現在,我都不明白。

    經過我在明德大學的這些日子,我總是變得乖覺了。

    我豎起耳朵聽,其實很容易就能聽到兩個人在門口的對話。

    “小歌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羅彬生搖了搖頭,說:“她的身體在兩年前開始就已經不堪重負,而且心臟機能有所下降,包括這些日子她的生活規律有所負擔,應該已經病發過,只是看上去不是很嚴重,如果要繼續這麼熬下去,恐怕五年的時間都不可能有。”

    這些話斷斷續續的落在我的耳朵裡。

    我早已經料到了,可是真的當羅彬生說出口的時候,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落淚。

    心口彷彿被掏空了一樣,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我已經被定下了死刑,而且誰都救不回我。

    我蜷縮著身子,彷彿整個人陷入了冰冷的地窖,死亡的氣息距離我是那麼的近,大概,我的生命不會有五年了。

    生命……我覺得手腳冰冷,整個腦子裏嗡嗡的作響,到最後,整個身體倒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小歌!”

    像是走馬燈,這個夢在我的腦海中顯得十分漫長。

    那是很小的時候了,是七歲,我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手裏捧著最心愛的兔子,那個時候,我總是不願意和孤兒院裏的孩子玩,她們也不願意跟我玩,大概是因為我太過特殊的緣故,只是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

    之後,容顯站在我的面前,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笑容溫暖。

    容若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他的笑容還很燦爛,他只比我大兩歲,他九歲,我七歲。

    我握著他的手,他就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鼓勵,展露出更溫柔的笑容。

    後來我才知道,容若是不能觸碰任何人類的。

    而異能人有極其少見,我算得上是容若第一次觸碰的人。

    自那次之後,容若和我的關係是兄妹。

    可是正是因為我們是兄妹,所以才感情深厚。

    之所以感情深厚,所以我纔會為容若的性命而拼盡全力。

    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病房裏並沒有人。

    昏睡了一天,我的腦子已經如同一團漿糊。

    心口跳的比往常還要快,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羅醫生!”

    我的聲音也比往常要虛弱的很多。

    羅彬生來的時候,我已經面色慘白如紙,正如我所感覺到的一樣,我的心臟正在瀕臨枯竭。

    “躺下,不許亂動。”

    我按照到羅彬生說的,乖乖的躺了下去,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微弱:“顯哥哥呢?”

    羅彬生一邊給我卸下儀器,一邊說:“他守了一天,我讓他回去休息了。”

    我不免擔心起來,羅彬生看了我一眼,說:“與其擔心他,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今天白天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恩。”

    羅彬生將我的被子蓋緊了些,說:“現在天氣涼,蓋好被子。”

    我看著羅彬生,一動不動的問:“我想問,我還有多久?”

    羅彬生給我蓋被子的手一頓,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異常落寞:“大概五年。”

    “真的是五年嗎?”

    我緊盯著羅彬生的眼睛,在明德大學的這些日子,我至少學會了什麼是謊話,什麼是實話。

    羅彬生拍了一下我的額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糊弄了麼。”

    我捂著額頭,儘管覺得額頭被拍的很疼,可是聽到羅彬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已經忘記了什麼是疼。

    羅彬生說:“大概三年,又或許四年,但是如果你相信我,這四年你會活的健康。”

    羅彬生和容顯一樣,是天才。

    我知道羅彬生說的已經是我的極限,如果就這麼放任不管的話,我或許還能活兩年,但是如果按照羅彬生說的,我估計活到四年不是問題。

    或許,還能更長。

    我勉強笑了笑,說:“夜裏的風很冷,羅醫生也該回去休息了吧?”

    這是一個很蹩腳的逐客令,雖然我驅逐的是照顧了我多年的主治醫生。

    羅彬生苦笑了一下,說:“你早點休息。”

    “恩。”

    即便是我這麼答應著,可是剛剛從昏厥中醒過來的我,這一晚上恐怕都再也睡不著了。

    夜晚總是寧靜的,我看向窗外,今天的月亮是一個月牙,雲彩還算是濃重。

    我撩開了被子,赤著腳走到了窗前。

    地板冰冷,那種刺骨的寒冷無孔不入的鑽進了我的身體,從腳底開始逐漸朝上面蔓延開來。

    我已經感受不到什麼是真正的寒冷。

    大概在黑暗中前行太久,寒冷已經是家常便飯。

    吹著外面的秋風,我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或許,異能人們都是這樣吧。

    在漆黑的夜晚,胡思亂想著自己會死去的那一天。

    所謂異能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被定下了死刑。

    我苦笑,終於明白臨近死亡的恐懼感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我在醫院接受治療一個禮拜。

    在這期間,我隔絕了與外面的一切聯絡。

    容若、蕭易寒、夜零都不知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突然很想碰一碰手機,想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事情。

    從前的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過,大概也是因為,從前的自己太過孤單,除了容若,再也不熟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一個朋友。

    而現在,浮現在我腦海裏的,竟然是蕭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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