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

    沈暮生被康亦突如其來的幼稚惹笑，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向後轉身，和康亦對視。

    少年逆光，頎長的身影被映照在牆上，影影綽綽。

    康亦嘖了下，心生逆反的想道，怎麼我希望你數學成績好點，還成傻子了？！

    原本這幾天就彆彆扭扭的，怕沈暮生感覺她輕浮而討厭她。

    可現在不停的又有其它的小女生來找，康亦心裏的醋泡泡都快翻上天了！

    用力的掙脫開了沈暮生的手，康亦嘀咕道，“是傻，可沒有給你送情書的姑娘們聰慧啊！”

    沈暮生怔了怔，眼看著康亦轉頭就走，又一把拉住了她。

    這次，兩人變成了牽手，他脫口而出，“那些我從來不要！”

    話外竟還有濃濃的被誤解了的委屈。

    冷冰山的剖白結束，沈暮生沉默了下來。

    康亦回頭看了看兩人貼在一起的手心，沈暮生的溫度從指尖傳來，微溫乾燥。

    呃，康亦腦補，她美人同桌這算是…變相的投懷送抱？！

    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討厭她啊，這一認知的建立，讓康亦覺得心中炸滿了煙花，瑩瑩閃亮。

    上課鈴聲響起，班級裡傳來了老師開講的聲音。

    今天禮拜五，這是本週下午的最後一堂課，上物理。

    站在走廊上也太引人注意。

    康亦輕輕地搖了下兩人相牽的手，隨後放開，吐舌頭笑道，“走吧，回教室裏上課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達了門口，康亦舉手示意，“報告。”

    教物理的老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眼風凌厲，一看是康亦，眉頭皺得更緊，她問，“都上課幾分鐘啦？你倆幹嘛去了！”

    把教案拍在桌上，物理老師根本不等康亦的解釋，自顧說道，“明明知道學得不好，還遲到！是不是快文理分班感覺以後都不用上我的課了？！”

    康亦默默的心中點頭，表面卻是一副虛心聽教。

    沈暮生站在她身後，不言不語，但氣場上卻讓康亦覺得自己背靠大樹，有所依靠。

    這老師看見康亦就煩，小姑娘的各科成績都很好，就物理一塌糊塗，好像彰顯了她的教學水平不好。

    雖然真不怎麼樣。

    班裏的一眾同學都長著雙八卦眼，現在康亦他倆的周邊全是視線。

    竊竊私語的，同學們製造著八卦。

    “行了，都安靜！”物理老師拍了拍桌子，她也不願讓康亦他們站出去丟人現眼，只說，“你倆進來吧，下次誰再遲到就滾出去，永遠別上我的課啦。”

    剛坐下，楚德就微微側頭，用氣聲說，“這老師他媽的更年期吧...”

    他猥瑣一笑，繼續道，“康亦你可得注意啊，千萬別以後變成了她那樣的母夜叉。男狐狸精是不會喜歡噠。”

    “......”

    康亦懶得理他，反正楚德一直在越作越死的路上歡快暢行。

    她不動聲色的看準了楚德的後背某處，伸手一擰，在陣陣的抽氣聲中，滿意收手。

    把物理書拿上桌面，康亦翻開側頭就對上了沈暮生不解的視線。

    他壓低著聲音，問，“誰是男狐狸精？”

    “......”

    其實上次沈暮生去酒吧街接康亦的時候，就感到疑惑，當時他只以為楚德是喝醉了撒酒瘋，不想今天才知道真有個人的代稱是叫那個。

    康亦一臉的哭笑不得，她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線，說，“別聽楚德胡扯。”

    轉移話頭，康亦眯了下眼，她問，“美人同桌，週六日有幾個新電影要上，我們一起去看？”

    沈暮生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去查攻略。

    傍晚放學，康亦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一看，是童琪琪。

    琪琪出院已有了兩三天，康亦接起，“喂？”

    童琪琪那邊有些嘈雜，像是在接誰放學，她的聲音傳來，“喂，小亦啊，我在二中門口等你呢。”

    康亦匆忙的收拾了下，和沈暮生趙行之他們告別之後，飛奔離去。

    “你跑什麼？”童琪琪今天穿了件麻布長裙，風一吹，她攏了攏頭髮，對康亦笑著。

    康亦氣喘吁吁的停在了她身邊，攀著肩膀說，“當然是怕我家琪美人久等了。”

    出院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童琪琪走了幾步，停下來說，“剛剛我去十五中辦休學了，想著正好來和你吃個飯，就讓我爸爸先走了。”

    康亦拉著童琪琪的手，笑說，“你想吃什麼？”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了會，童琪琪隨手一指道，“就在這裏吧，喝湯。”

    小店的門面裝扮的十分時尚，看上去是家網紅店。

    康亦她倆進去點了鍋筒骨平菇湯，又要了幾個招牌小菜，在等待的間隙，琪琪扯了張紙，說，“我去個廁所。”

    微信上有訊息傳來，康亦點開，就見沈暮生說—

    生：週日去吧，有個老片重映。

    康亦看名字還很喜歡，是江湖的武俠題材。

    亦亦亦亦：好的。附加了個萌萌的期待眼表情。

    菜都上全，童琪琪還沒有回來。

    康亦心下有些不安，她推開椅子，去了廁所。

    廁所的洗手檯邊有兩個人，站著的背影康亦一眼沒看出是誰，而摔倒在地的人，是童琪琪。

    “琪琪！”康亦的聲音都變了調，她跑過去扶起童琪琪，然後，站在了琪琪身前，看向了另一女生。

    那個女生的身體一僵，脫口說出，“是你？！”

    康亦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是我啊，你的臉好了？”

    “堅強”幾不可查的縮了下，自我介紹說，“我叫高思嘉。”

    “我管你叫他媽什麼？！”康亦往前走了兩步，虛握住拳頭，幾乎厲色道，“你剛剛又欺負她了是不是！哪隻手，今天老子要給你廢掉！”

    又有兩個人結伴走進廁所，看著這三人的氣氛，都皺眉沉默。

    童琪琪抖得厲害，現在猛地被人盯著清醒了些，她有點顫巍的抓住了康亦的手，低聲說著，“我沒事的，小亦，我沒受傷，沒事的...”

    高思嘉也沒想到今天的點這麼背，她被堵住了路出不去，只好硬說，“我真沒碰她，她...她一見我就自己嚇倒了...”

    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康亦的眼眶卻猛地紅了。

    這就是校園暴力，哪怕有一天見面，施暴者沒有動手，可那種痛苦的記憶，也能嚇得幼小者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