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有些心寒，且毫無成就感，還徒增幾分不符合我這個年紀的悲傷。師兄的話，讓我有種我與他是不相干陌生人的錯覺。

    倘若師父在我之後，不再收任何女徒弟，那我便成了他唯一的師妹，且還是一同生活過十年的師妹。就算他覺得養我很容易，師父再帶個女娃迴雪谷交給他養，他又有幾個十年，能養幾個我這樣的師妹出來？莫非他當我是顆養大擺上集市賣的馬鈴薯，纔有這般無所謂，不在乎的態度？

    這跟話本子裡講得劇情太不相同。

    夜紫魅說要我莫信話本子裡的虛假故事，他說大多話本子裡出現的美好願望與場景只是人們渴望但不能達到的一種境界，他們想透過續寫的小故事將這種感覺記錄下來，以求精神與心理上的支撐與安慰。

    我自是不信，但現下卻有幾分瞭然。

    浮華笑道：“二殿下果然是百姓口中相傳的賢明仁德之士，這種舍我求仁的精神是非常人能及。”

    浮華說錯了，不是舍我求仁，而是舍他的師妹求安定。

    “......”師兄不語。

    浮華又道：“既然二殿下不願意，小生也不勉強，那就讓他們為小鏈陪葬吧！”說著浮華手中的短刀便向我的脖頸靠近了幾分。

    我有些驚慌無語，我們商量好的劇情，沒有這樣的安排。

    我小聲的對浮華提醒道：“兄臺，刀劍無眼，做戲不必如此逼真。”

    浮華震怒道：“此非我所願，我倒好奇，他是否是你師兄，為何對你的生死如此不在乎。”

    我垂眼不看師兄，“我也懷疑他可能不是我師兄。”

    在雪谷時，我手指被冰刺劃傷他都萬分緊張，又怎會對短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情景，視若無睹，他定不是我師兄。

    浮華冷笑一聲，道：“想來對於二殿下而言，在權利地位與家國天下面前，你只怕也是可有可無的。”

    他這話明面上是說與我聽，實質樓下的眾人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覺得若師兄有這樣的想法也屬正常，畢竟對於這片大陸的男子來說，他們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事業第一，家庭第二。先立業，再成家是他們的人生信條。

    師兄一直望著我們，不管浮華怎樣的言語刺激，他依然穩坐在馬背上，不為所動。

    想來浮華的方法是無用的，我朝師兄喊話：“師兄，救救我！”話本子裡常寫，弱女子被歹徒抓捕後，求人救命時都這樣喊。

    師兄動了......不，是他的馬動了。

    我猜它同我一樣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四肢有些麻木想活動活動筋骨，情不自禁地向前邁了幾步。此時的我，無比羨慕它的自由自在，不像我因脖頸上架著的短刀，想動卻不敢動。

    師兄終於開口了，他道：“浮華，你若識趣就放了雪兒，不然我會讓你過不了今年的除夕。”

    浮華仰頭大笑，好似師兄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半晌後，他收回笑容，望向師兄道：“我既敢站在此處，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聞他之言後，我汗顏。後悔自己好似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該跟他出來賞這場從昨夜直至到天明的雪景，現下的局勢，自己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憂。

    我對浮華道：“你看，世界如此美好，你怎甘心就此而終？”

    浮華怒吼一聲：“閉嘴，再多言，我立馬送你赴黃泉。”說話間，脖頸上的短刀，毫無疑問的在我白晃晃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我能感覺溫熱的液體正在順著脖子往下流。

    浮華怒了，面部表情變得猙獰可怕，已不負先前文雅的書生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