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醋味瀰漫的現場
“老大!老大!快起床吃飯了!”陸鹹把房門拍得震天響。
你令堂的,去了個小柱子,來了個陸包子,應慕於心裡一陣煩躁,不情不願的開了門。
開了門才發現,門外不止有陸包子,還有蘇文錦。
“文錦兄早。”應慕於說道。
“蘇兄早。”
蘇文錦看了看應慕於很有性格的雞窩頭,只穿了一隻鞋子的腳,欲拒還迎的半敞衣領,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應慕於對著穿戴整齊的二人招了招手,二人前腳剛進來,他反手把門一關,旁若無人的開始洗漱。
洗漱完畢,應慕於大手一揮跟著他們下去吃飯了。
“蘇兄,今天一大早玄安閣就去了醉蓮坊,醉蓮坊的掌櫃已經招了,現已送往衙門查辦。”蘇文錦斯斯文文的用勺子小口小口喝著粥。
應慕於端著碗呼哧呼哧吹了會兒,幾口喝光了粥,抹了抹嘴說道:“待會兒我們上衙門瞧瞧去。”
陸鹹一手一個包子吃得十分起勁,鼓著腮幫子不住地點頭,他心裏還是很掛念白露姑娘。
應慕於一行到達縣衙的時候,玄安閣的人已將大堂圍得水洩不通,堂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堂內兩行衙役中間,跪著白露,她的手腳都上了的鐵鏈。
應慕於一眼看出那鐵鏈不似尋常,上面刻著鎮妖的符文。
蘇文錦同那縣官有些交情,見到蘇文錦縣衙裡的師爺立馬迎了出來,命人搬來了幾把椅子,允許他們旁聽。
“犯人白露你可知罪!”縣官將驚堂木往桌上一拍,厲聲問道。
“白露知罪。”白露低著頭,輕聲說道。
“昨夜你用妖法將受害人吳衡殺害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殺人重罪,論罪當誅,本官就把你交由玄安門處置。”縣官隨即扔下一塊斬立決的令牌。
“遭了!怎麼辦怎麼辦,我的仙女姐姐。”陸鹹雙手抱頭,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竟成了一字眉,莫名有些喜感。
蘇文錦聽罷,神情複雜的看了白露一眼。
幾名玄安閣弟子,將白露團團圍住,突然空中徐徐飄下的數瓣白色蓮花,一名女子憑空出現在了大堂之中。
她一身白衣,長相同白露一般無二。
“來者何人,竟敢亂闖公堂!”縣官喝道。
幾名衙役圍了上去。
白衣女子掌心迸出白光,緩緩出現了一把長劍。
“姐姐,你來幹嘛,你快走!快走啊!”白露著急的衝她說道。
那女子聞言回頭久久看了她一眼,將劍收到身後,朝那縣官單膝下跪,聲音清冷的說道:“啟稟大人,昨夜那人是我殺的,我叫紅露,是白露的姐姐,我倆是雙生子所以才被錯認了。”
“不!別聽她胡說,人是我殺的。”白露想要朝她撲去,身上的鐵鏈叮噹作響。
“那你說,那人是怎麼死的。”紅露面無表情看向她。
“我……”白露煞白了一張臉。
“那人是被我活活挖心而死,爛人死有餘辜,我的妹妹,豈是他那種人可染指的。”紅露語氣平淡,似乎談論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隨意碾死的一隻螞蟻。
縣官被她的言論驚到了:“來、來人將這妖女拿下。”
紅露並未掙扎,任玄安閣的弟子用鐵鏈將她手腳縛住。
“玄安閣弟子聽令,本官命你們速速將兩名妖女處置!”縣官下令道。
“住手!白露並未作惡,為何也要一同處置?”紅露大聲質問道。
“妖就是妖,放出去不知道還會出些什麼亂子!”縣官理直氣壯的說道。
陸鹹的一字眉重現江湖,正準備站起,被蘇文錦一把摁住了。
“好!”堂下有人鼓掌道:“縣令大人為民著想,實在是難得的好官。”
鼓掌之人正是旁聽的應慕於。
“在下曾在白露姑娘渝州開設的醉蓮坊住過,她雖然是妖這麼多年來卻從未傷人性命,說明妖也是有善惡之分。大人想必也不想做那是非不分之人,在下是一名除妖師,若大人放心可將她交付於我,時時監視她的行動,如果她敢作惡在下一定親手將她結果!”
縣官正在猶豫不決時,堂下吳衡的爹吳員外突然發了話:“你如何保證一定不會傷人!妖怪的事如何說得清!”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當寶貝那樣供著,就這麼被人害了去,他恨不得剝她們的皮飲她們的血!
“蘇三,這可怎麼辦呀!”陸鹹緊張得一把抓住了蘇文錦的袖子。
“你的白露姑娘不會有事的。”蘇文錦不鹹不淡的掙開他的手,站起身說道:“我蘇文錦願意為慕於兄作保!若當真出了什麼事由我蘇家一律承擔。”
吳員外愣住了,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這蘇家的公子哪能是他得罪得起的。
蘇文錦開了口,縣令也不好不賣他這個面子,擺擺手示意他將人帶走。
應慕於走到白露身邊,揮劍將鐵鏈斬斷,陸鹹飛奔過去扶住了她,急切的問道:“神仙姐姐你沒事吧?”
白露衝他搖了搖頭。
玄安閣的弟子將紅露團團圍住,齊聲唸咒。
紅露面色發白,彷彿在經歷什麼莫大的痛苦。
應慕於心頭一驚,這是個散靈陣,一經此陣,必定靈氣消散,再難聚合。
“不要!不要!”白露失聲尖叫,想要朝她撲過去。
被陸咸和應慕於一左一右用力拉住了。
紅露努力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影像漸漸虛化,化爲了漫天星火。
若不是吳衡作惡多端,紅露又怎會做這挖心的勾當。應慕於擠出人群,施展輕功悄悄躍上了房頂,從懷中拿出了個瓷瓶。
他們帶著行屍走肉一般的白露回了客棧,飯桌旁她就那樣呆呆坐著,神情恍惚,全程沒說過一句話。
應慕於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說道:“白露姑娘,你看這是什麼。”
應慕於拿掉瓶塞,裡面飛出了許多靈力消散纔有的星火。
“姐姐?”白露試圖用手留住那些飛散的星火。
應慕於雙手結印,低聲唸了段咒文,那些星火竟在他頭頂上方集結起來,形成了蓮花的形狀。
“這……”蘇文錦麵露不解。
應慕於停止唸咒緩緩伸出右手,星火開始剝落,落入他手中的竟是一朵盛開的白蓮——那是紅露原本的模樣。
“好好養著吧,說不定有一日就回來了。”應慕於把蓮花朝白露遞了過去。
“姐姐……”白露顫抖著將蓮花接了過去,起身衝應慕於跪下了:“謝謝你!”
“大家相識一場那麼客氣幹嘛。”應慕於說罷正要起身,陸鹹眼疾手快的把白露扶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玄安閣打散的靈力還能聚集,慕於兄真是深藏不露。”蘇文錦衝應慕於說道,心中頗為疑惑。
“恰好在一本書中看過而已。”
“那對應公子有什麼損害嗎?”白露找了個青花瓷盆,將蓮花養在了裡面。
“損害?”應慕於一邊大口大口刨飯,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靈力耗費太多比較容易餓算麼。”
白露感激的衝他一笑:“小二,把你們這兒最好的菜都上上來,算在我頭上。”
“再過幾日除妖師的比賽就開始了,陸伯父讓我順便把你帶回去。”蘇文錦正夾了一筷子蔥爆羊肉準備往陸鹹碗裡放。
“我不要吃肉。”陸鹹迅速把碗移開了。
“為什麼?這不是你最愛的菜?”蘇文錦不解問道。
“胖了就不好看了。”陸鹹往白露那兒看了一眼,小媳婦兒似的低下了頭。
“咳……咳咳……”正喝湯的應慕於被湯嗆住了,心想:說得好像你好看過一樣。
“胖點又沒關係,我又不嫌棄。”蘇文錦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能吃是福,陸公子這樣就很可愛。”白露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陸鹹聽罷,又同往常一樣大口吃起肉來。
飯後。
“白露姑娘今後有何安排?”應慕於問道。
“嗯?你不會監管我?”白露有些吃驚。
“如若姑娘有其他打算,自然不用同我們一起,姑娘的人品我信得過。”應慕於放下筷子,伸了個懶腰。
“我也信得過!”陸鹹立馬接道。
“我想回洛南,那是我和姐姐出生的地方,我想在那兒等姐姐回來。”白露低頭看著懷中的瓷盆。
“仙女姐姐你不跟我們一起了?那我會很想你的!”陸鹹哭喪著臉說道。
“洛南四季如春,氣候溫和,的確是修養的好地方,小二結賬。”蘇文錦說道。
“讓我來吧!”白露起身說道。
“仙女姐姐不用跟他客氣,蘇三有的是銀子。”陸鹹說道。
“蔥爆羊肉十文,紅燒鯉魚七文,佛跳牆二十文……”店小二對著賬簿,邊報價格邊噼裡啪啦打著算盤。
“一共二十四兩零六文。”陸鹹聽完說道。
蘇文錦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五分鐘,店小二說道:“公子您真神了,的確是二十四兩零六文錢。”
“那是,小爺可聰明瞭。”陸鹹昂首說道。
應慕於略微被驚到了,那麼多價格這包子算得也忒快了。
蘇三掏出錢袋付了錢。
應慕於回過神來,站起身抱拳衝白露說道:“我得同他們一同趕往燕北,那我們就此別過!”
“白露多謝諸位。”白露抱著瓷盆,微微躬身作禮。
陸鹹一臉不捨的扯著人家袖子。
蘇文錦把陸鹹擠開,執扇行了個禮:“白露姑娘,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