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莞睡醒，拉開窗簾，太陽已經快要升到正空，一陣熱氣涌進屋內，阿莞揉了揉太陽穴重新拉上窗簾，癱倒在床上。

    窗外起了一陣大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有些耳熟的聲音讓阿莞想起昨晚公交車站的樹葉聲響。她騰地坐起來，伴著夜晚涼風一併被想起的還有她撲在代續身上，還神不知鬼不覺地親了代續一口的事。

    這下沒辦法再睡覺了，阿莞徹底從睡眠中清醒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果然喝酒誤事啊，喝酒誤事。”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阿莞望著天花板仔細地回憶所有細節，沒有其它奇怪的事了阿莞也還是嘆著氣，昨晚那個初次出現的模樣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無力地下床去廚房倒水喝，看到餐桌上媽媽留的紙條，阿莞又開始回想昨天回家的樣子。

    “很好，直接回房間睡覺了。”一向聽話懂事的阿莞，醉酒的樣子估計也讓爸媽大吃了一驚，然而阿莞媽上班前還是給阿莞煮了早飯，特意熬了一鍋小米粥，紙條上也只是叮囑阿莞自己吃飯，絲毫沒有提昨天的事。

    洗漱完的阿莞坐在餐桌小口小口地吃著早飯，一邊警告自己以後絕對不能因為哪個酒好喝就貪喝，一邊又驚歎著自己的酒量居然這麼小。窗外傳來新的故事，阿莞也沒有精神聽，專心對付著眼前的早飯，可能也該叫中飯了，起身添了一碗小米粥，放了一大勺糖。

    電話響起來，阿莞纔看見代續發了好幾條資訊了。

    “醒了麼?”

    “有沒有頭痛啊?”

    “應該是還沒誰先，起來了吃點東西啊。”

    這下阿莞不再覺得難為情了，只覺得代續很可愛，嘮嘮叨叨的像個老爺爺，大概是怕吵醒阿莞，也沒有打電話。

    “阿莞阿莞，你頭痛不痛啊?”舒杏的聲音嘰嘰喳喳地迴繞在阿莞耳邊，原本頭不痛的她這會兒倒有些頭痛了。

    “不痛啊，你再這麼吵我估計就痛了，讓你昨天非得再加一壺吧，也不知道我媽他們昨天是什麼表情。”阿莞撫了撫額，把碗裡最後一口小米粥刮乾淨，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和舒杏打電話。

    “喝的時候沒覺得酒勁這麼大啊。”

    “陳舒杏，你還知道起來啊，昨天居然醉醺醺的回來的，你趕緊給我出來。”大概是聽見舒杏起床了，舒杏媽媽在外面大聲地問罪舒杏，看樣子她昨天晚上應該比自己更可怕，也不知道回去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我先不說了啊，我得出去認錯了。”舒杏捂著嘴小聲地跟阿莞說再見，縮著脖子出門去認錯。

    想象得到舒杏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站在舒杏媽媽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估計要聽好一陣子嘮叨了，阿莞笑起來，俗話說別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樂。但是一會兒還是得打個電話安慰她一下的。

    哼著歌愉快地洗完碗，阿莞坐在窗邊發了一會兒呆，樓下有一群小鳥在搶食玩耍的小朋友掉下的麪包，也是嘰嘰喳喳的。

    想起來還沒有回覆代續的簡訊，阿莞拿起手機給代續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代續才接起電話。

    “我在大掃除，你起來了啊，昨天回家沒有捱罵吧。”代續把左手的手套也取下來，舒服地往沙發上一躺。

    “沒有，印象是沒有。”阿莞雖然沒有完全的記憶，但按照爸媽的脾性也是不會罵自己的。

    “這麼勤快，居然還在大掃除。”阿莞家裏大掃除的時候，阿莞一般都只負責拖地和晾曬衣服，雖然阿莞性子沉穩但好像在打掃衛生上沒有特別的材質，打掃後的效果都不能讓阿莞媽滿意。

    阿莞也能感覺到是因為自己不是很喜歡做家務，所以幹起來不自覺就粗糙了。只有阿莞媽媽會穿上圍裙戴好手套，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從一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不到纖塵不染不罷休。

    聽到代續摘手套的聲音，阿莞也實在想象不出代續全副武裝打掃衛生的樣子。

    “我媽今天晚上就回家了，看到這麼亂可能會爆炸。”代續媽媽前兩天出去出差了，家裏只有代續他們爺倆自然是過得輕鬆，但在接到他媽今天晚上回家的電話後，回頭一看家裏實在太亂了，必須得收拾收拾。

    阿莞聽代續說過他媽媽極其愛乾淨，大概是比阿莞媽媽還要講究的，有時候阿莞會想是不是所有的媽媽都對衛生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每次阿莞掉了頭髮，阿莞媽都能瞬間就看見，並且馬上收拾。

    “你怎麼樣啊，沒有不舒服吧？昨晚你回去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昨晚的阿莞雖然比舒杏她們好一點，但送她回去的路上還是能感覺到她也有些醉了的，雖然很可愛，但以後還是不能讓她多喝酒。

    “沒有，我感覺還睡得挺好的，嘿嘿。”阿莞想起昨天晚上的親吻，不好意思地轉換了話題。“就你自己在家嗎？”

    “嗯，我爸上班去了。”

    經過一陣沉默，兩個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又覺得這樣舉著電話也挺好的，阿莞能夠聽到代續開啟的電視的聲響，代續也能聽到阿莞手指敲茶几的聲音，隱約有一種共處一個空間的錯覺。

    “你接著去打掃衛生吧，辛苦了。”許久，阿莞才讓代續接著去打掃衛生，雖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得自己一個人弄，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能口頭表達一下同情了。

    “嗯嗯，晚上一起散步吧。”

    “好。”

    電話結束通話後，阿莞突然覺得有些無聊。家裏的衛生是不用阿莞管的，自己也不願意打掃，也沒有暑假作業需要做，電視裡放的節目也沒有什麼意思，突然閒下來的阿莞擁有了大把時間，倒還覺得很不適應。

    隔了一會兒，舒杏打過來電話，一陣陣長長的嘆息，果不其然是被訓了很久。

    “唉，我纔在家待兩天，我覺得我媽已經開始煩我了。”舒杏嘆著氣，望了望廚房裏舒杏媽的背影，小聲地吐著槽。

    “欸，你說我們好不容易有一個什麼作業都沒有的暑假，要不要去哪玩玩啊，做個畢業旅行什麼的，省得我待在家裏我媽還老看不慣我。”舒杏手裏握著遙控板調了幾個臺，正好出現一個旅遊節目介紹著隔壁省一個不錯的小景點，突然好想出去玩。

    “去哪啊？”

    “高椅，聽說跟桃花源一樣。”舒杏仔細地聽著電視裡的介紹，挑著重點資訊說給阿莞聽。

    “我是沒什麼問題，問問她們吧。”阿莞看著無聊的自己，覺得出去玩一玩挺好的。

    “好啊，那我再問問林雪。”

    關於畢業旅行的事，舒杏倒沒覺得要跟戴青川他們一起去，畢竟女孩子的旅行，加上男生就不好玩了，她們自己都有很多小話要講呢。

    其實主要原因是因為舒杏媽媽要知道她居然要跟男生一起出去玩，估計又得挨一陣訓了，居然還敢早戀。

    “我們打算去做個畢業旅行。”阿莞跟代續講起舒杏腦子一發熱就冒出來的畢業旅行的想法。

    “嗯？去哪裏？”

    “高椅，說是旁邊省的一個小村子，隔得很近。”

    傍晚出來散步的人很多，隔著老遠的距離阿莞就看見了樓下的張阿姨，拉著代續拐了另外一條小路往河邊的道路走去，在有一大片竹從隔著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事。”代續用手把落在長椅上的竹葉掃了掃，才讓阿莞坐下。

    “不就是今天看電視突然想到的，昨天喝醉了回家挨說了。”想起舒杏垂頭喪氣的語氣，阿莞又不自覺的樂了樂。

    “不過時間還沒有定，應該是這兩天吧，等成績出來了再去也比較麻煩，可能考得不好就沒有心情了。”感覺代續要問時間的問題，阿莞自然地說了出來。“舒杏說這是女孩子的旅行，所以你是不能去了。”

    “哦，還先把我們排出去了啊。”代續一手搭在長椅椅背上，側過身子看阿莞。

    阿莞聳了聳肩，表示這並不是她決定的事。

    “不過我應該也不能去，過一陣子我外婆七十大壽，應該得回一趟老家。”收回逗阿莞的眼神，代續重新身子看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水面。

    “提前祝你外婆生日快樂啊。”阿莞是一個不怎麼注重過生日的人，估計是因為千篇一律的蛋糕加小禮物吧，每過一個生日都長大一歲的自己並沒有特別的變化，生日只是一年一年的反覆罷了。但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每一個生日估計都有更大的意義，自己的外婆在每過一個生日的時候都很開心自己又健健康康地活了一年，所以有老人過生日的話阿莞都很想跟他們說句生日快樂。

    “會替你轉達的。”代續笑了笑，要是外婆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的話，大概也會很開心吧。不知道要再過幾年，纔可以領著阿莞一起去給外婆祝壽。

    七十歲啊，七十歲是什麼概念呢，再過五十幾年阿莞她們纔會迎來七十歲的生日，那時候是不是都已經是經歷了很多事成為都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老奶奶了。五十幾年，感覺還有好長好長的樣子，那時候過生日的話，希望大家都還在身邊。

    “不知道我們七十歲了是什麼樣子。”

    “七十歲的阿莞和代續，應該還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吧。”代續看著河邊晃動的蘆葦叢邊釣魚的大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也許自己老了也會喜歡釣魚，而阿莞也會在旁邊陪自己，也許看書也許打瞌睡。

    “你這是在承諾什麼嗎？”

    “是啊。”

    兩人相視一笑，這個遙遠的話題倒是能夠描畫出模樣來。雖然他們現在這麼講也有些太早了，但卻並不妨礙他們的開心，如果老了也在一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