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韓靜看我那個眼神是什麼涵義。”晚飯時間阿莞還是沒有想明白剛剛韓靜的眼神傳遞了什麼資訊。

    “看到你跟她不喜歡的男生一起講話？女生不是會有那種情緒嘛，我要是不喜歡誰，也希望我的朋友也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代續難得地舉了個很恰當的例子，有次家庭聚會，他會聽到幾個表妹說這樣的事。

    “我一開始也這麼想的，但是越想越覺得有點其他的東西。”阿莞咬著筷子，想不明白，而她也很鬱悶，不知道現在自己再鑽什麼牛角尖，非得想明白不可。

    明明自己是不可能完全揣摩出韓靜的心思的，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完全準確的答案。

    “不然去問問好了，好好地跟她聊聊，畢竟再怎麼想也不會真的明白的。”

    阿莞睜大眼睛看著代續，心裏想著這難道是能聽見我自己在想什麼麼，這樣的默契都有點嚇著阿莞了。阿莞有時候對於這種越來越親密的關係還有些暈頭晃腦的，例如代續總能講中自己心之所想，例如代續總能講到阿莞感興趣的事，例如代續總能讓阿莞覺得很放鬆，這個人，漸漸成爲了自己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了。就像剛剛這樣的話，阿莞都還沒有跟舒杏和林雪說過，就已經先在代續面前撒了嬌，對，就是撒嬌，自己好像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煩惱，和自己一起苦惱。

    韓靜顯然對自己有了意見，阿莞明確地感受到了。她站在自己旁邊，眼睛看著對面的教室，並沒有想主動和阿莞講什麼的表情，阿莞說一句，她小小地迴應一聲“嗯”。

    “你是不喜歡我和秦宇走得近麼？”

    “你和誰走得近跟我沒什麼關係吧。”當阿莞單刀直入地問這件事時，韓靜終於有了點反應，“你向來討人喜歡，和誰都相處得挺好的。”

    韓靜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阿莞也分辨不出來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這樣的用詞，明明白白就是心裏有情緒了纔會說出來的話。阿莞不喜歡這樣的說話方式，根本沒法達到溝通效果，如果說沒有關係還這麼說那也太牽強了。

    “我只是正好碰上他，想要問問你那天和他起衝突是因為什麼，你那天和我說的我不太明白。”阿莞不想再順著韓靜的心情照顧著她的情緒編一些奇怪的理由，也許自己直率一點，韓靜也能直率一點。

    “阿莞真是善良的人啊，那天提醒我好好上課，現在還要關懷我和別人產生矛盾的原因嗎？我不是小孩子了，需要你這麼事無鉅細地關心。”

    “韓靜，你怎麼這樣講話。”舒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聽到韓靜的話，感到非常不舒服。

    “啊，實話實說啊。”韓靜轉過頭來看舒杏，“不像你，煩我還需要跟別人講，讓別人來旁敲側擊。”

    舒杏滿臉的驚愕，她不知道眼前這個說話全是刺的韓靜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韓靜，她的臉逐漸因為生氣被漲得通紅，而她更氣的是自己只要一生氣委屈吵架就完全沒有了氣勢，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韓靜，你實話實說我們都很開心，但舒杏沒有煩你，她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她在擔心你，這個時候了上課還看小說會影響學習。”阿莞比舒杏平靜一些，但也冒出火來，語氣拋掉了剛剛的委婉和柔和，生硬了很多。

    “你和舒杏關係這麼好，她和你講也很正常，我只是希望她下次能直接和我說。當然，肯定沒下次了，就不勞煩你們和我做朋友了。”韓靜聳聳肩，並不打算認真地和阿莞她倆對話。

    “如果我們有哪裏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了，我道歉，但我還是希望你是真地在實話實說。”

    阿莞拉著舒杏回了教室，從自己的課桌裡拿出最後一塊巧克力，遞給舒杏。

    “彆氣了，你知道韓靜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能最近情緒不好吧。不過我們也沒辦法了，她這麼排斥我們，最近還是不要跟她討論出個孰是孰非來了。”阿莞打算還是不要過多幹涉韓靜的事了，原本自己就不是個擅長處理別人情緒問題的人，也許自己過問那麼多讓她很不舒服吧。

    “她真的很沒有良心欸，我就算了，你可是一直站在她那邊的啊。”舒杏朝著教室外面瞪了一眼又轉過頭來，看著阿莞也有些低落的情緒，很心疼。

    韓靜被何清源的女朋友推到的那天，班上多少人講閒話，從來不喜歡在大家面前發言的阿莞，那麼大聲地制止大家不要胡想，請大家照顧一下韓靜的情緒不要再討論那些事了。後來她回來上課，阿莞也總是喊著她一起吃飯，還讓自己多和她聊天，說她好不容易找到點課外的愛好，放鬆放鬆也很好。

    只是這個固執又敏感的韓靜，居然還這麼講阿莞。

    “算了算了，本來我就不適合當什麼知心大姐。”阿莞搖搖頭，示意舒杏不要再講這個了，指了指舒杏手裏的巧克力，“你不吃我可吃了啊。”作勢要重新拿回來。

    “哎呀，一人一半嘛。”舒杏把巧克力分成兩半，“和和美美的。”

    “啪”的一聲，阿莞和舒杏發現桌上驚現幾塊巧克力，“這麼悲慘的嘛。”林雪從小賣部買完筆芯回來，想著下午自己拿阿莞的巧克力吃，好像不剩多少了，順便帶了幾塊回來。

    看著阿莞和舒杏抬著頭特別乖巧地笑，林雪覺得很滿足。

    一次複習結束了，學校順勢組織高三的學生先考了期中考試，在放月假前就能把卷子改出來，然後改好錯題，讓大家放假也能少玩一些，時刻把學習記著。

    成績出來的那天晚上下著小雨，天氣陰陰沉沉的，阿莞趴著桌上補覺，聽見班上傳來一陣很開心的尖叫。“我們班這次比33班考得好。”

    作為文科的兩個重點班，每一次考試自然都是會被拿來相互比較的。上個月月考，阿莞她們班考得很差，是那種整體都很差的差，連林雪她們這樣的穩定選手發揮得都不好，平均分比33班低了將近十分，那陣子總感覺老楊都是縮著肩膀走路的，但還是脾氣很好地鼓勵大家，不要被一次的失誤影響。

    大家雖然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但在班級榮譽上有莫名的共同責任感，卯足了勁想要在這一次的考試中扳回一城，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大家在對比中發現了差距，想要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學，超過一個人希望也更大一些。

    “阿莞阿莞，這次你政治是我們班第一。”看完排名表的舒杏跑到阿莞身邊咋呼起來。“要是33班沒有比你分高的，那你就是年級第一了。”

    阿莞被舒杏搖起來，揉了揉眼睛看電視螢幕上的表格，自己也吃了一驚。以往自己的政治雖說也不差，但不至於這麼好，看來這個月反覆看高考真題還是有作用的。

    “你呢？多少分？”阿莞轉過頭問舒杏。

    “這次總分也比上次多了快30分，多謝你給我補地理啊。”舒杏雖然愛玩，但還是聰明的，自從知道戴青川的志願大學後，更是放下一切雜心好好學習了。

    “當然，還要謝謝林雪給我補數學啊。”舒杏衝着接水回來的林雪一臉諂媚地笑，笑得林雪頭皮有點麻。

    “安靜一下，大家都看到咱班這次的成績了，為自己鼓個掌吧，下次繼續保持。”老楊的肩膀終於展開來，看得出老楊很開心，“但是這次還是有同學下降得很快，改題的時候大家細心一些，看看是哪出的問題。”

    考得不好的同學估計只有考得不好的同學自己才知道，阿莞目之所至的地方，都是開心的表情。

    “好了，大家上自習吧。韓靜，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韓靜低著頭，跟著老楊往辦公室走去。

    “韓靜都排到兩百名以後去了。”林雪附在阿莞耳旁小聲地說。

    韓靜陳靜雖不算拔尖，但一直都在中游水平，保持得還算穩定，偶爾還能衝到班級前十五。自從她情緒不穩定開始，成績也隨著直線下降，作業完成質量也越來越低，對於各科老師的批評充耳不聞，還是在看小說。

    “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你看她都這麼排斥我們。這次老楊找她估計也是這事吧，希望老楊能給她講通。”林雪拍拍阿莞的肩膀，她知道阿莞肯定會擔心，但這並不是她們能解決的事。

    “我之前一直覺得只要我們想做，肯定都能做得好。雖然我對別人的事都沒什麼興趣，但我總覺得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成爲了朋友之後，都可以成為互相的後盾。現在我才覺得我好像有點過分自信了，對我們這個年紀的大多數人都一無所知。”阿莞在筆記本上寫了很長的一段話，她在想也許自己根本不瞭解韓靜，只是以為自己很瞭解她，所以所有的干涉行為都那麼自以為是。

    “以前我問我媽，都說她年輕的時候脾氣可倔了，怎麼現在這麼溫柔。她說‘長著長著自己就知道了哪些事是這樣，哪些事是那樣，視角更廣了一些，想問題自然就全面了，自己的心境也不同了’。也許我們這個年紀就是這樣啊，我們並沒有懂得很多，我們需要時間。”

    阿莞看著林雪的回覆出神，即使我看過很多書，還是需要時間讓我去真正地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