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第二次野外生存的時候，阿莞他們碰見了老朋友。

    去年也來參加了的禾，只不過當時的她不是一個人。

    禾看見阿莞和代續的時候，遠遠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轉身去搭自己的小木屋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代續的同事和他的朋友因為有事不能參加讓了兩個名額給代續。代續偶然提起了，阿莞覺得挺好玩的，就跟著代續一起參加了。

    到目的地的時候，阿莞就真地確定他們是來野外生存的了。開車開了很久到了山裏，一到指導員就開始沒收電子產品、零食，還有帶來的不必要的行李。

    選的搭小木屋的地方隔壁就是禾和她的男朋友阿良搭的小木屋。他們到得早，看教官示範了一遍後早早搭好了，已經開始收尾整理外面的塑膠布。

    阿莞和代續搬來一堆材料，阿莞坐著休息的時候，他們跟自己打了招呼。然後阿良很好心地幫代續釘支架，剩下兩個女孩子只是打打下手，便聊起天來，聊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禾說她不在這個城市，請了假跟阿良來參加這個活動。然後問阿莞他們為什麼要來。

    阿莞說，“覺得應該挺好玩的，就來了”。

    看見禾低下了頭，阿莞就沒再說話，只好抬頭看代續搭小木屋。太陽越來越烈，好在兩個男人動作比較快，一會兒後也搭好了。阿莞在心裏默默地想，“果然男人之間配合比較好，要是自己和代續搭的話，吵架就得吵半個多點”。

    快到中午了，兩個人在太陽底下曬得全是汗，阿莞站起來把自己的水遞給代續，然後轉身跟阿良道謝。她沒有多餘的水給他，因為教官說這兩天一夜他們就只有這幾瓶水，只好從包裡把溼巾取出來遞給他。

    阿莞注意到禾從自己的小木屋拿出毛巾來的時候，笑了笑之後接回阿良遞回來的溼巾。但是之後阿良沒有接阿禾的毛巾，禾訕訕地把毛巾在手上捲了好幾轉。怕她發覺自己在看著她，阿莞只好轉身去跟代續說話。

    那兩天一夜的時間做任務分組的時候阿莞這對情侶一直是和禾他們一起行動的。也比較聊得來，倒是覺得有趣了很多，在沒電沒網的日子裏。

    幹活的時候阿莞總是覺得很神奇，比如找吃的，阿莞很驚訝於野外原來這麼多東西是可以吃的，然後以玩鬧的狀態鬧代續的時候，她也才發現自己其實挺依賴代續的，方向感也不好的她總是老老實實地跟在他旁邊。

    只是有一點點尷尬，因為相比阿莞和代續出門在外總是吵吵鬧鬧的相處，禾跟阿良顯得太真摯了，真摯地做任何事，除了兩個人的相處，總是顯得不溫不火的。

    落在後面的時候，阿莞悄悄地跟代續說，“他們是吵架了麼？”

    “嗯，你可以去問一問。”代續這麼說阿莞就知道是讓她不要管人家的事了的意思，他習慣用這種奇怪的方式指出阿莞的問題。

    吃完晚飯的時候，阿莞一直在嘟囔“我會不會中毒啊”這樣的話，作為俗人來說，那樣的一鍋亂燉確實讓阿莞有點不知所措。但大概是餓了的原因，阿莞吃了很多，還覺得很好吃，事後倒是後怕，怕死，怕時光再好自己卻無緣。

    “你那是積食，山裏晚上降溫快，把衣服穿上。”代續從小木屋拿出外套遞給阿莞，順勢幫她拍了拍後背。

    “等會兒還有篝火晚會不是，等會兒冷了再穿。”

    代續幫阿莞把衣服系在腰上的時候，禾正好也回來小木屋拿東西，她看著阿莞嗤地笑了一聲，然後笑話阿莞說像個小孩子，手臂舉得高高的。

    另外一邊的阿良大概是聽到說篝火晚會要開始了，朝著阿莞他們喊，“代續你們快過來，要開始了。”

    阿莞聽到阿良喊的是代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禾，卻看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大家圍著篝火爐坐下的時候，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被黑暗吞沒，焰火慢慢騰躍起來。在跳躍的光火中，每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但都一樣的溫和著。

    教官在給表現得很好組員發完獎勵後，就默默地坐回了人群中。有好玩的組員提議玩遊戲，國王遊戲，抽到國王卡片的組員可以要求沒有抽到的組員做任何事。

    阿莞跟代續都不是愛玩遊戲的人，但是如果氛圍很好，兩個人就會興致很高，所以聚會的時候兩個人總是越到後面越有興致的人。

    阿莞跟旁邊的禾說，“小心不要被我逮到哦。”然後禾笑了一下，拍了拍阿莞的手臂。

    只是沒有等到阿莞實現自己的想法，她跟禾那組就都被點到了。

    “聽說你們都談了好長時間的戀愛，難道不覺得煩嗎？給你們個機會互相表表白吧，增進一下感情。”不知道是誰在篝火的那一邊笑嘻嘻地發言，惹得大家都把視線都集中在阿莞他們這邊來。

    很少的時候阿莞會跟代續說類似於表白之類的話，相處久了之後會覺得說那種話很肉麻，彼此都會挺尷尬的，通常都是迷之寂靜。此刻說要互相表表白什麼的，真是迷茫。

    被催促了一陣之後，阿莞拍拍手拉著代續站起來，趁著拍身上的草屑的時候，阿莞輕聲對代續說，“你別說什麼奇怪的話哦，隨便說什麼我很好就行了什麼的。”

    代續只是嗯了一聲，輕輕地幫阿莞拍身上的草屑，然後等阿莞抬起頭來。

    “你以前確實是要漂亮很多，可愛很多，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也有了很多變化，但是現在也很好。咱們在一起了這麼久，我很開心。”

    山裏夜晚成群的星辰掛著代續的身後，篝火映照著的明滅之間，代續的臉龐好像在發光。像是很久以前第一次出去跟代續約會的時候，他低頭只是看著自己，阿莞的心臟就跳得很厲害。大概阿莞最開心的事，就是代續眼中自己還算挺不錯的，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彼此都很開心。

    “你以前也要帥氣一些，現在雖然差了那麼一點點，但也很好。咱們估計還要再走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嫌棄你，希望你禮尚往來啊。”阿莞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只好拽拽代續的手臂。

    組員們都拍著手笑嘻嘻地看著阿莞和代續，朝著他們鬧著說“虐狗”的話。

    阿莞也笑著一直挽著代續的手臂，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他又不好意思的移開頭，然後感覺到代續默默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輪到禾跟阿良的時候，他倆只是慢慢地站起來。又等了一會兒，禾終於小聲地開口。

    “我們也在一起很久了，雖然有一些距離，最近也有一些問題。但我還是覺得如果兩個人一起努力的話，都會過去的。很多事情呢，或許我做得不夠好吧，如果你有什麼意見，我也希望你能夠說出來，那樣才能更好地解決。對我來說，你真的很重要。所以，我們再走得遠一些吧，牽著手。”禾的聲音很輕，中間還停了幾次，大家突然也變得安靜下來，沒有起鬨，因為禾的聲音裡隱隱地有一些懇切。

    禾等阿良的回話等得不知所措的時候，阿良才說了一句話，“你也很好，對，挺好的。”然後徑直坐下。

    禾頓了一下，坐下之後眼睛一直看著篝火的方向，直勾勾的，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卻能感覺到她很不開心。

    組員們大概是爲了越過那件事，攛掇著另一個組員唱歌，氣氛重新活躍了起來，只有禾跟阿良，好像去了另外一個時空，一個看著篝火，一個看著人群。

    愛情這個事，總是相同地讓人鬼迷心竅，一開始都滿心滿肺地懷著愛意墜入愛河，最後卻是有人還在牽手往前走，有些人卻只能退出。愛情這件事無論怎麼相似，在一起還是分開，都只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每次阿莞或者代續身邊的朋友失戀了，都會打電話過來說，“真羨慕你們能夠在一起這麼久，為什麼我沒這麼好的運氣。”

    每當那個時候，都只能沉默，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去教他們獲得幸運，對於大家都認為自己是幸運的這件事，好像自己說什麼辨明的話，都會在他們的心頭上劃上深深的傷口。

    對於沒能在一起的人，或者即將分開的人，阿莞都希望他們如果傷心就好好地徹底地傷心一次，然後再接著滿懷希望地往前。

    大概是代續在聽到阿莞嘆了一口氣之後握著阿莞的手用了用力，阿莞突然覺得也許自己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