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起來，代續和阿菀終於有了時間去休個小年假，請了兩天假加上一個週末，兩個人去了早就想要體驗的山間民宿。

    “這就是你想讓我陪你去的地方。”阿菀看著代續開車進了自己好像在哪見過的路，反應過來是是之前說想去的一家民宿。

    “這不是我想來的地方嘛。”

    “現在是我想來。”代續看了一眼阿菀，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十分自豪。

    “戚。”阿菀笑笑，沒有在說話，轉過頭去看窗外翠深綠的樹林。

    冬天要到了，這些樹的顏色竟然也好像深了很多，像是飽有激昂情緒的人群突然平靜下來，留一雙沒有波瀾的目光看向這個世界，等待著睡眠的到來。

    阿菀喜歡這樣的世界，從夏天過渡到冬天的世界，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阿菀就覺得這段時間的沉靜是一年裏最美的時光。

    只是靜靜坐著，抬頭看看天邊慢悠悠飄蕩的白雲，風輕輕地吹著，含著一絲後知後覺才能察覺到的寒意，時間流逝得很慢。

    “欸，你說冬天下雪的時候，這裏是不是也很好看。”阿菀喜歡這條路上的沉靜，想象著大雪鋪滿路的時候是不是又有另外一種美妙。

    “那等下雪的時候再來一次。”代續看著前方，不需要轉頭看阿菀也知道她肯定專注地看著窗外，眼神清澈又波動著光芒。

    阿菀的聲音就能告訴代續，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哪有時間。”現在哪敢保證會有時間呢，忙裏偷閒也不是那麼頻繁就能有的。

    “那等有時間的時候，要是下雪的話就來。”

    “好啊。”

    拐上另外一條小路，又開了五分鐘左右，車終於在一排小樓前停下來。門口種了兩排小竹林，是迎接客人的第一道歡迎詞。

    走上階梯進入正門，在大廳辦好了入住，由一個職員領著，阿菀和代續去到了自己的房間。

    是個在二層樓的屋子，後窗現著民宿靠著的後山風景，樹木蔥鬱，前窗是漫山的雲霧，阿菀和代續好像到了仙境一樣。

    “果然很值得來。”阿菀放下行李後趴在沙發上，心情非常好。

    之前那篇推薦民宿的文章阿菀已經忘了具體是寫了些什麼，體驗和分享都有涉及什麼內容，阿菀只有一個印象，就是這裏是個不錯的休閒養神之地。跟代續說過幾次有時間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過來住住，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要不就是阿菀沒有時間，要不就是代續沒有時間，雖然大部分都是代續沒有時間。

    阿菀也想過自己偷偷地來這裏住住，但是想到都跟代續提了好幾次了，說好一起來的要是隻有自己來了，總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代續一樣。

    好在，終於有時間一起過來了。

    阿菀他們在這個山間民宿，發呆、泡溫泉、數後山羊寶寶的數量，不是旅遊旺季，民宿也沒有什麼客人，所以代續也才能定到那麼合適的房間。

    身處於這樣的舒適之中，什麼都不用再多想了，阿菀覺得自己的睡眠也好了很多。

    不過阿菀覺得代續怪怪的，比如早晨會很早就起床，明明沒有早起鍛鍊的習慣卻說想去呼吸呼吸早上最清新的空氣，比如以前一起出去玩代續幾乎就像一個無聊的大爺，根本也不想找什麼事情做，能一直躺著就不會想動一動，但這次居然有了很多想做的事情，在阿菀看書或者打盹的時候會出去轉一轉，跟著別的客人一起去爬爬山。阿菀覺得奇怪，又不能說代續不對勁打擊他的積極性，畢竟積極地開展戶外活動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今天爬山沒什麼事吧，我剛剛看見下雨了。”阿菀看著回來的代續頭髮溼漉漉的，起身給他倒了杯熱茶，然後讓他趕緊去洗澡。

    “挺好的，幸好帶了雨衣。”代續背對著阿菀，在行李箱裏翻找著衣服。

    “那頭髮怎麼還溼了？”都帶了雨衣，怎麼還淋成了這個樣子。

    “啊，回來的時候被東西勾壞了。”代續緩了一下才慢慢回答阿菀的提問，找出來衣服後快速地走到衛生間，“我進去洗澡了。”

    阿菀重新開啟書，接著剛剛讀到的內容接著讀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窗外陰沉的天空和屋內的明亮樣子形成的巨大差別，處在一片光亮中的阿菀覺得像是處著一個溫暖的保護殼裏一樣，就更能集中精神看書了。最近的阿菀也有些懈怠了，都沒有怎麼好好地看書。

    前兩天陳舒杏打電話來說自己看完了阿菀推薦的書目，得知阿菀看一本書看了快半個月都沒有看完，狠狠地鄙視了一下阿菀。

    是天氣變冷的緣故吧，阿菀也變得慵懶起來，想要像大熊一樣可以冬眠。

    “下去吃飯吧。”代續洗漱好出來啊，吹乾了頭髮，喊著阿菀一起下去吃飯。

    “嗯。”這是最後一個晚上了，阿菀記得客人走前的那頓晚餐，民宿都會準備一頓特別的晚餐招待顧客，根據顧客住在這裏的表現和喜愛，為每一位顧客準備特別的晚餐。

    貴還是有貴的道理的。

    阿菀也充滿著期待，不知道獨屬於他們的那頓晚餐會是什麼樣子的。

    本來想走去前廳吃飯的地方，在樓下被職員截住了，領著阿菀他們往外面的花園房子走去。阿菀看了一眼代續，不明白當前的狀況是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過去了。

    “明莞爾小姐、代續先生，祝你們用餐愉快。”說完這句話，職員就走出去了。

    處在各色植物中的餐桌上點著高矮不一的香薰蠟燭，一眼望去像是某個浪漫電影的拍攝場景。

    阿菀並不覺得自己和代續這幾天的表現有任何浪漫氣息，但這樣的佈置阿菀也忍不住心泛歡喜。

    阿菀和代續對面坐著，代續完全不像阿菀這樣想著奇怪的東西，很泰然自若地整理好餐具，把杯子倒上紅酒，準備開始吃飯。

    剛剛還對職員帶著往另外一個方向走表現出吃驚的代續，這會兒快速適應這個環境的樣子，阿菀覺得自己真的事不如代續，適應環境的能力太差了。

    但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你不覺得這個晚餐太浪漫了嗎？不是說是根據對顧客的喜好準備的？我們有表現出對浪漫有強烈的嚮往之意嗎？”阿菀還是沒辦法理解這個情況，加上代續居然一點吃驚的反應都沒有，阿菀就覺得只有自己有這種疑問，很孤獨。

    “要不要先嚐嘗這些東西？”看阿菀的表情，對於這個環境還是很喜歡的，雖然有一些疑惑，但這個疑惑當然得過一會兒再解釋給她聽了。

    說到吃的，阿菀才注意看桌上的東西，牛油果芝士意麪、南瓜濃湯、魚羹和冬至布丁，全是自己喜歡的。阿菀抬頭看著代續，想著代續這些自然而然的表現，原來這是個間諜。

    “所以，是你跟人家說過了我喜歡什麼嘛。”對於這種作假行為，阿菀是要直接點出來的。

    “嗯，意麪不錯，但是也沒有說的那麼好吃。”阿菀嚐了嚐眼前的東西，出於對別人為自己準備食物的感謝，還是很自然地找出了為什麼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好吃的理由。

    “可能擅長的菜式不是這個吧。”

    “我是比較擅長做雞蛋麪。”聽著阿菀的點評，代續苦笑不得。

    眼前這個女人提出問題後就自己自顧自進入到來下一個階段，一點預兆都沒有地開始點評食物。

    “你做的？”阿菀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二十七年來最大的驚訝。

    “嗯。”

    “你為什麼要做？”明明人家是會準備的，怎麼代續還突然自告奮勇做菜了。

    “還是很好吃的。”驚訝是驚訝，彌補還是要做的。

    “因為我有話想說。”

    阿菀放下手中的叉子，代續準備得這麼周全，還準備了這麼好的菜，阿菀直覺上覺得是件不小的事情。

    “你總是說還沒有考慮過結婚的問題，因為生活中已知的和未知的還有太多東西了，你不確定你是不是可以進入一個新的人生階段。現在的我們工作也穩定了很多，對於自己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想法，一切都變得好像有了規律起來。在這樣的規律裡，結婚生子是不是也可以納入進來了。”代續說得直接，雖然不知道阿菀是不是會覺得突然。

    看著阿菀完全呆滯了的神情，代續有些後悔，也許之前就該預告預告自己想結婚了的這件事。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那麼細緻地討論過，在別人提起時他們也都是拒絕，表示出暫時沒有結婚的想法。他們也許都習慣了當前的狀態，在沒有特別的變化前，都沒有想過要不要邁入新的階段。

    但代續好像找到了特別的原因，他怕再放任下去，阿菀也許就會因為太過習慣現在的生活根本想不到要一起生活的事情了。

    而他想在早晨起來時就能看見阿菀，在夜半阿菀睡不著時能陪著她一起失眠。不是偶爾打個電話聯絡一下、約定著時間去哪裏吃飯的日常，而是每時每刻息息相關、一轉頭就能看到彼此的日常。

    “所以阿菀，我們結婚吧。”

    哪怕只是路過婚紗店想象了阿菀穿起婚紗的樣子，哪怕那只是一個很短暫的時間，代續也明白了自己想跟阿菀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