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玩的這幾天，阿菀和陳舒杏也沒有去幾個地方，大部分時間是在酒店待著的，舒服的游泳池和花園咖啡廳已經足夠她們消耗時光了。只在精力特別旺盛時兩人會穿著拖鞋租一輛摩托車去清邁的街上轉轉，根本沒有做旅行計劃的兩個人度過了非常舒適的度假時間。

    陳舒杏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只在街邊看見挽著手走路的情侶時會短暫地失一陣神，不知道思緒是飄到了哪裏。所以大家才害怕時光吧，它積攢的那些回憶和過往，對於已經失去的人來說，就是潛在的攻擊物，不經意間碰到是會留下傷痕的。

    看到陳舒杏出了神，阿菀就會在旁邊靜靜地站著，等著她自己回過神來，那副樣子像是在等睡美人醒過來的王子，代替親吻用“慈祥”的眼神注視著陳舒杏。

    “你這個神情太奇怪了。”回過神來的陳舒杏會吐槽阿菀那副老太太的樣子。“一副孩子你正在經歷人生的表情。”

    “我只是沒有說話、面色平靜而已，哪有這麼多的情緒，你莫要過分解讀。”阿菀搖搖頭，吃掉碗裡的沙拉，戴上帽子站起身問陳舒杏要不要去逛舊物市場。

    “不去，不知道你怎麼會喜歡那種別人用過的舊東西。”陳舒杏原本是不想說阿菀的，但見她都跑這麼遠出來玩了，還惦記著帶點二手物件回去，就忍不住了。

    大概兩三年前，阿菀有了逛舊物市場的興趣，看到不錯的二手物件就總想著往回搬，雖然大部分是擺件這一類的，但在看見阿菀買了一塊滿是毛邊的舊掛毯回去掛著，陳舒杏就覺得是個奇怪的興趣了。

    所以哪怕阿菀再三強調說自己只是去看看，陳舒杏也沒讓，她可不想到時候像是個瘋子一樣攔著阿菀不讓她買東西。

    阿菀嘆了口氣，重新坐下來，抬頭看一望無際的藍天。

    誰叫自己是陪著過來散心的呢，沒有什麼話語權。阿菀抿著嘴唇瞪了陳舒杏一眼，沒有再做什麼反抗。要是代續知道自己這麼快就被陳舒杏制服了，大概會嘆更長的氣吧。

    “你和代續還是早點結婚吧，雖然結婚並不是完全結束了分開的風險，但是總是好些，以後要是想分開的話就會更加慎重一些。”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陳舒杏纔開始重新變得話癆起來。

    “作為不讓你去逛二手市場的補償，我可以送你貴一點的婚紗。”

    阿菀汗顏，不知道為什麼話題就跑到這裏來了。結婚這樣的話題，陳舒杏是說得很少的，還和戴青川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因為嫌麻煩主張晚一點結婚，但這個時候居然催起阿菀來。

    “你是，嗯，突然被別人附身了嗎？”阿菀一時不能適應，也開始亂講話了。

    “我們昨天看到的那家婚紗店你還記得嗎？我覺得我們應該進去看一看，感覺很好看的樣子。”陳舒杏湊近阿菀，一副惋惜樣子。

    “我肯定是短期內不能結婚了，但是你可以啊。”陳舒杏偶爾是會想一下自己穿婚紗是什麼樣子的，但現在看起來，短期內應該是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而你和代續談戀愛談得也已經很長了。”以前只是覺得阿菀和代續感情好就是一直談戀愛也沒有什麼的，現在卻也會擔心他們一種狀態久了，過於習慣，可能就沒辦法再往下一個階段走了。

    “又不結婚纔可以穿婚紗。”阿菀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呢，“什麼時候都可以穿啊，雖然一個人穿有點奇怪。”

    想起自己的同事還跟自己的小姐妹一起拍了穿婚紗的照片，也許她們也可以自己去拍一套嘛。

    “你知道重點不是這個。”見阿菀還是不正經，陳舒杏狠狠地瞪了阿菀一眼。

    被陳舒杏這麼一瞪，阿菀也不打岔了，正襟危坐聽著陳舒杏的告誡。

    “畢竟這樣還不算是就定下來了，代續身邊肯定也會有些覺得你們這麼長時間還不結婚肯定是有問題的人在，讓別人鑽了空子怎麼辦。一次兩次他可以拒絕，你也可以看著，但是次數多了呢？你能保證你們之間不會出問題嘛。結婚這件事情，也算是能幫著抵禦一些不必要的煩惱。”

    阿菀認真聽著，細想這幾年聽到別人跟自己說為什麼還不結婚的話時都是什麼感覺。說實話沒有特別大的感覺，還沒有非得要結婚的理由，阿菀覺得不用著急。當下兩個人好好地談戀愛，不需要再多一層家庭的負擔。

    “但是我始終絕對，要是真的會分開，結婚了也是可以的。結婚並不能保證什麼，而我還沒有非得結婚的理由。別人都說戀愛的盡頭要麼是分手，要麼是婚姻，而我還是想等到我和代續真的覺得要結婚了再結婚。謝謝你為我擔心。”哪怕是舒杏跟自己說這樣的話，阿菀也還是並沒有多大的波瀾。

    也許是因為反叛精神吧，越多的人跟阿菀說這樣的事，阿菀就越沒有什麼心思。

    “我知道你不擔心。算了，反正你們和我跟戴青川也不一樣，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見阿菀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陳舒杏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自己太著急了。

    “哎呀，我們會努力地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的。”阿菀看著對面的冰淇淋店，突然想吃冰淇淋了。

    “婚紗的補償留到以後吧，現在請我吃冰淇淋吧。”阿菀揹着包站起來，拉著陳舒杏往對面走去。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一直感激的，阿菀肯定會選這些朋友們，十幾歲時認識的人們一直都在自己的周圍，阿菀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這兩年來，大概是見多了各種複雜的人和事，阿菀更加覺得這些簡單的情感是多麼珍貴，可以不加掩飾地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東西，可以哭泣也可以發脾氣，大概是因為知道有這些人在，阿菀在她們面前倒是更小孩子氣了一些。

    十七歲的阿菀和二十七歲的阿菀相比，可能說不出有多大的差距，在年齡增長之後還是那副樣子的阿菀，在參照物變得不一樣了之後，就更像個單純的孩子了。

    以至於陳舒杏也沒有想到，現在倒是由自己來給阿菀忠告了。

    但是有人相互擔心的，真的是一件很不賴的事。

    六號的那天，阿菀和陳舒杏相繼都要回國了，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坐在窗邊仔仔細細地寫好了明信片，交給了酒店前臺幫忙寄回去之後，兩人就開始慢慢悠悠地收拾行李。

    也沒有買什麼東西，所以幾乎是怎麼來就怎麼回去的，算著林雪的時間，走之前還和林雪通了個視訊通話。

    林雪現在還在日本出差，總是滿世界飛的她和阿菀她們也很久沒見了，影片裡沒聊幾句就又結束通話了，因為還要趕著去見客戶。

    “林雪真的越來越女強人了，每天都很精力充沛的樣子，明明都那麼忙了。”看著影片裡神采飛揚的林雪，陳舒杏很喜歡她時刻精力充沛的樣子，雖然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們兩個已經這麼沒有事業心了，還好林雪和我們不一樣。”阿菀疊好最後一件衣服，終於都收拾好了也就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那她跟她那個英國男朋友還好吧，這樣老是需要出差的。”

    “早就分開了。”阿菀說得很平淡，大概是太過關注於事業的原因吧，林雪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這個事情，只是覺得不合適就分開了，阿菀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的。

    “真的是不需要愛情的體質啊，我要向她學習。”陳舒杏也就吃驚了一下，反正看林雪狀態這麼好，不談戀愛也是沒有什麼的。

    畢竟就算談了戀愛也可能是自己這樣，“所以還是賺錢比較好。”

    看著陳舒杏馬上又換了偶像和夢想，阿菀也很適應了，總是會被轉移掉注意力，看到新可能的陳舒杏，也一點都沒有變化。

    “什麼樣都很好，只要你覺得是快樂的。”阿菀喝掉了杯子裡的茶，簡單清洗了一下杯子然後把它放回桌子上。

    什麼都準備好了，兩個人也就出發去機場了。

    大巴車上很多的人，用不同的語言說這話，身在一片嘈雜之中倒是覺得最安穩。大家的生活都是那麼熱熱鬧鬧地進行著，哪怕今天會很傷心，隔一天也會有跟別人熱烈地討論什麼的時候吧。

    陳舒杏把頭靠在阿菀肩上打著小盹兒，心情平靜。

    阿菀看著代續發來的訊息，細細地回覆他自己什麼時候到，突然想吃蛋撻的阿菀還讓代續捎著點過來。

    上次吃過李溪送的蛋撻後，阿菀就愛上了那個芒果蛋撻，所以代續還厚臉皮地去問了李溪是在哪裏買的。

    “過年見。”比陳舒杏先登機的阿菀跟陳舒杏擁抱了之後就要上飛機了。

    “嗯嗯，過年見。”陳舒杏把自己偷偷準備的小禮物遞給了阿菀，感謝她拋棄代續來陪自己散心。

    離開了喜歡的人，去往另外一個喜歡的人身邊，離別的憂鬱和相遇的喜悅大概就像是阿菀手裏的那顆祖母綠戒指一樣吧，只是靜靜地躺在阿菀的手中散著好看的光。

    “一起熱鬧地生活吧。”看著小盒子裏陳舒杏手寫的卡片，阿菀在關機之前給陳舒杏發了一條訊息。

    傷心常有，快樂也常有，吵吵鬧鬧的纔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