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那天晚上還是一樣的，大家都出來放了孔明燈，和以前一樣在燈的外面寫了自己的願望，和以前一樣地肩並著肩看孔明燈越飄越遠。

    有一件事是不一樣的，以往寫下的願望大多表現著阿菀她們對於新一年的美好希望，而這次寫的更多地是期盼他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能夠順利一些。現下的情況他們已經放棄考慮看不見的未來了，重中之重還是當下的事情。

    我希望實習能夠順利結束。

    我希望能去自己很想去的公司上班。

    我希望出國後的生活並不會很難。

    我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這些樸素的期盼都已經開始了，他們只是希望進展得能順利一些。

    話說的也少了，不像往年總會嘰嘰喳喳實時討論著他們的孔明燈會不會撞上別人的孔明燈，會不會在半路就燒掉所有的火塊然後重重地掉進河裏。操著一些沒有用的心，氣氛倒是很熱鬧。即使真的有飛不起來的孔明燈也沒有人真的就傷心了，只會吵鬧著重新換一個。

    “以後我們還能這樣一起放孔明燈嗎？”

    阿菀要去杭州，林雪要出國，陳舒杏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會在哪裏，也不確定是不是也能像阿菀和代續一樣和戴青川在一個地方奮鬥。

    “還是可以的吧。過年要是不回家可能會被罵死吧。”阿菀拍拍陳舒杏的肩膀，讓她不要瞎想。

    “我看我哥雖然工作也很忙，但是還是能在大年三十前趕回來的。”阿菀想起明灝風塵僕僕地趕回來的樣子，進門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

    果然過年還是要回家吧。即使阿菀覺得自己的思鄉情結沒有那麼嚴重，但是一想到要是過年的時候處在另外一個城市，看著外面的燈光都亮堂堂的，還是會很想家吧。

    “那明年我們還是要一起放孔明燈啊。”陳舒杏靠在阿菀的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直達現在她才意識到她花了太多的時間在和戴青川相處，沒有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和想做什麼。到了要做出選擇時才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嗯。”阿菀能夠感覺得到陳舒杏有了很大的不同，就像此刻她只是緊緊地靠著自己，並沒有粘著戴青川。

    這些不同，從上一次聽舒杏說那些話的時候阿菀就知道了，有一些巨大的變化會慢慢地找來，這麼快的轉變阿菀是沒有預料到的。阿菀想過是不是應該幫著舒杏調解一下她和戴青川之間覺得彆扭的地方，反面想到這些事情舒杏是比自己更明白的，他們之間不舒服的點只是到了這個時節才凸顯了出來，並不是阿菀他們介入去幫助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從一開始，阿菀就是個完全的旁觀人，她的身份只是陳舒杏的好朋友，一切以她為重心，只會幫忙分析哪些事情不對，但不會幫著做判斷。只有陳舒杏才知道什麼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只有她能夠取下決定。

    “所有她想做什麼，我們都站在她這邊就好了。”林雪和阿菀並肩走在後麵，看著前面的陳舒杏和戴青川隔著一點距離地走著。

    阿菀旁邊站著代續，林雪也不會覺得說這樣的話不方便。這些年她已經很習慣代續站在阿菀身邊，聽到了什麼對話也都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現，當下聽完當下就結束了。林雪在代續面前也是很輕鬆的，他們一同分享著和阿菀的對話，多半時候都在為陳舒杏和戴青川擔心。

    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們三個就像是陳舒杏和戴青川之間的雙面間諜，共享著情報，也一同想著平常不用想的事。那些開始就決定了的事大概就是他們三個是一個新的群體，共有的情緒會比較多，而戴青川對於阿菀和林雪來說只是陳舒杏的男朋友而已。對於戴青川來說更差一點的事是阿菀她們拉攏了代續，代續卻沒能拉著阿菀她們往戴青川走一步。

    “我覺得你們太不把我當外人了。”代續在旁邊悠悠地發出了聲音，從阿菀這裏知道了陳舒杏的轉變，他現在也有點困惑了，是不是傻應該先跟戴青川說一說。

    參與進去，不參與進去，好像都不太對。所以代續的聲音裡有一些小小的哀怨，他覺得要是自己不知道這些就不會煩惱了。

    代續和阿菀是在不同的時候容易產生困擾，大部分時間是不會重合的，阿菀需要代續的時候他總是比較冷靜，但要是阿菀狀態很好，那代續就會有一些無法抉擇的事情。

    “我們當你是透明人。”林雪笑著開玩笑說，並不會覺得不適合。

    阿菀也笑起來，挽過代續的手。

    “反正你也只能站在戴青川的立場上啊，我們不都是相互尊重的嘛。現在先說好，到時候不能打架。”

    “你們要是打架的話，我就老實地站在旁邊。”林雪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覺得自己還是站在旁邊看比較有趣。說實話阿菀和代續他們兩個太四平八穩，林雪也很好奇這兩個人要是吵架會是什麼樣子。

    聽到後面的笑聲，陳舒杏轉過頭來問他們在聊什麼，停下了腳步，等阿菀她們走過去。

    “聊今晚的月色真美。”阿菀笑著，看著陳舒杏的眼睛面不改色地撒謊。

    “今晚哪有月亮。”陳舒杏覺得阿菀大概是晚飯在家葡萄酒喝多了，這會兒腦子發昏。

    “所以我們笑她啊，應該是貪吃雪媚娘了。”林雪幫著阿菀圓謊。不過有一半說的還是真話。

    “那等周姐姐開門了再去吃吧。”前兩天在周姐姐那裏吃了她自己做的雪梅娘，坐在暖和的屋子裏麵吃軟糯又冰冰的雪媚娘，是真好吃。

    這麼說起來，陳舒杏也想吃了。

    代續在旁邊看著這三個女生牛頭不對馬嘴也能聊到一起去，很識趣地往前走找戴青川去了。

    在吃的東西面前，煩惱都會少一半。

    看著陳舒杏被自己的胡言亂語成功帶跑偏了，阿菀憋不住笑意撇過頭無聲地大笑起來。

    這樣的話，阿菀就能確定陳舒杏即使遇見了巨大的難過自己也還是有辦法幫她度過去了。

    最後一個能夠過得比較悠閒的寒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周姐姐的店裏了。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阿菀她們也不想出去活動，就坐在窗前看看外面冬天的暖陽就已經受到了足夠的光合作用，剩下的精力只需要放在漫畫書和電影上就行了。

    三個人像是高中時期偷偷躲在被子裡用MP4看電影一樣擠在沙發上看周姐姐剛買的投影儀投在牆上的畫面。

    《牛仔褲的夏天》這個電影已經她們已經看過一遍了，但還是爲着電影裡那條神奇的牛仔褲和女孩們的友誼開心著、感動著。

    周慧在旁邊織著帽子，剛剛送走朋友的她也並不著急收拾桌上的杯子和盤子，她眼睛微微一眯，感覺自己還有些困了。

    “周姐姐，還有別的電影嗎？”陳舒杏叫著周慧，一下子就把周慧叫清醒了。

    “旁邊櫃子上有碟子，自己找吧。”相比於從網上下載電影，周慧更喜歡收集CD，自己喜歡的電影也會拷在CD上存下來。

    店裏沒有什麼人，所以阿菀她們也很自在，要是瓶長肯定也會安靜一些。

    “對了，周姐姐你怎麼還不談戀愛？”想起去拜年的被催婚的表姐，陳舒杏覺得和自己表姐差不多大的周慧可能也會有被催婚的麻煩事。

    “沒有可以談戀愛的人啊。”周慧伸伸懶腰，準備起身收拾桌子上短暫聚會留下來的殘荷。

    “怎麼會呢？上次那個哥哥不是挺好的。”陳舒杏的八卦之魂燃起來之後是不會輕易熄滅的。

    “那個只是普通朋友啊。”周慧笑笑，沒想到現在自己還要被小朋友擔心婚戀問題了。

    “我感覺周姐姐是不想談戀愛。”上櫃臺邊接水的阿菀也參與進討論來。

    “好像是，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必要非得談戀愛，現在的生活挺有意思的。”周慧把水壺遞給阿菀，讚許地看了阿菀一眼，莫名的覺得阿菀是最能理解自己心情的。

    “談戀愛啊、結婚啊，都不是非要做的事情嘛。”周慧拍拍不太明白的陳舒杏，想著這個很喜歡自己男朋友的小朋友估計不太能理解這樣的話。

    “我覺得也是。”

    令人意外的，陳舒杏疑惑了一陣說出了贊同的話，然後很酷地端著蛋糕去看電影了。

    周慧看了看阿菀，表示不是很能理解當前的情況。

    “最近舒杏好像有些不一樣了。”這麼細想起來，周慧最近都沒有看見陳舒杏和戴青川一起來店裏了，“她跟她的小男朋友鬧矛盾了？分手了？”

    “矛盾有一點，分手倒沒有。只是舒杏最近視角更廣了吧。”阿菀朝著周慧狡黠一下，想著自己不具體說她是不是能猜出來個大概。

    “長大了嘛。”周慧笑笑，也沒有再細問了。

    她們三個看起來很好就行了，女孩子嘛，始終要是女孩子才能更瞭解的。什麼時候都有朋友在身邊，就不會有什麼太壞的事情。

    “姑娘們，吃雪媚娘吧。”從冰箱裏取出凍好了的雪媚娘，周慧端過去，也擠在她們之間看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