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菀聯絡陳舒杏的時候發現一直聯絡不上，微信訊息也沒有回，打電話也總是沒有人接。漸漸的阿菀也擔心起來，和林雪打電話說了說昨天的事情，兩個人覺得也許陳舒杏和戴青川應該吵了個大架。在完全長成大人近四年的時間裏，陳舒杏也不再是那個一有事情就會表現出誰都看得出來的情緒，會隱藏一點，等要消化了或者實在消化不了纔會找阿菀她們。

    阿菀原本覺得是件好事，在承擔自己的情緒這件事情上，阿菀還是傾向於陳舒杏也能自己化解一下，過於依賴別人始終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因為阿菀也說不準，自己和林雪是不是會隨著時間產生出新的變化，或者因為生活的壓力無暇一一顧及陳舒杏的情緒。

    所以阿菀在陳舒杏事後跟自己說她因為什麼生氣但都已經好了時，會稱讚她做得很好。在那些順其自然的忽視裡，阿菀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對於陳舒杏的關注沒有那麼細心了，也可以說即使感受到了她有些不對勁也會讓她自己去消解，阿菀覺得陳舒杏是可以自己承擔了的。

    “不過這還真的是第一次，我們一直都聯絡不上她。”林雪也十分擔心，想著要不去陳舒杏家裏看看。

    “再等等吧，要是真的有事她可能是想自己靜靜，明天再聯絡不上的話我們就去看看。”

    “好。”

    人總是需要自己去承擔更多的東西的，即使阿菀會擔心陳舒杏也仍然會控制一下緊張。阿菀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判斷是不是最好的，她也苦惱了一下要不要今天就去找陳舒杏，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事。

    代續那邊沒有訊息，說聯絡戴青川他也沒有說有什麼事，按照常理來說戴青川要是和陳舒杏吵架了，跟代續聊天的時候他會跟代續說，哪怕他們性格差不多，但代續能給戴青川的建議總是比戴青川能給代續的多。

    “所以應該沒有什麼事吧。”代續安慰著阿菀，讓她不要想太多。

    “希望是這樣，要是明天還聯絡不上我就和林雪去她家裏看看。”

    阿菀跟戴青川，代續跟舒杏好像都沒有很多親近，明明都是對方最好的朋友，這麼長的時間裏阿菀要了解戴青川的事情都還是要問代續。跟戴青川也沒有什麼能聊得來的，加上阿菀並不是很希望能跟好朋友的男朋友有多親近，所以一直都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不過偶爾在陳舒杏因為戴青川很生氣、傷心的時候，阿菀也缺少了能直接去找戴青川的理由。互相之前都預設了不過分參與對方感情的事，所以阿菀維護陳舒杏的方法都只是在大家一起見面的時候和戴青川聊一聊她覺得他哪裏做得不太對。私下其他的聯絡，幾乎是沒有的。

    從一開始阿菀很長時間都沒有戴青川的號碼開始，到現在有了號碼也不會因為覺得不安就聯絡戴青川問清楚，也許從一開始就定好了。

    “我感覺有時候對舒杏和戴青川的事太過尊重好像也有問題，就是有時候我覺得好奇，要是舒杏不說，我也就不問了。”

    “你對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的，我們都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所以大家有時候更願意跟你說，因為知道你在等，所以跟你說的時候也都很放鬆。我認為這是個好事。”

    阿菀是個很穩定的人，要是她有很多疑惑的話，多半是因為周邊的人疑惑變得多了起來。面臨著一個階段的結束，阿菀對於自己的計劃是比較清楚的，所以自己的事情進行得比較有條不紊。周邊的人如果有困擾找阿菀傾訴，阿菀過分的同理心會讓她聯想到更多的問題，於是就產生了一些需要跟代續聊的話題。

    阿菀也會因為這些問題發現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問題，疑惑跟著而來，阿菀偶爾也會懷疑自己做得對不對。所以阿菀很感謝代續的存在，他總是幫著自己抓住重心，在自己懷疑自己哪裏做得不好的時候，幫著阿菀辨別一下阿菀覺得什麼更重要。

    生活是需要取捨的，人生也是。阿菀很早就明白了這個事情，但是市場還是會覺得疑惑。沒有一個完全能當作模板照行的人生模板，人在踐行自己的生活準則就會產生搖擺，因為不確定自己選的是不是最好的。

    “生活真難。”阿菀嘆著氣，知道代續肯定在笑自己又裝老成了。

    “哎呀，明小姐今年是五十歲了嘛。”

    果然是這樣的，代續已經笑了起來，每次阿菀說這些沉重的話，代續都覺得阿菀很小孩，比平時更小孩一些，也更坦誠，更能夠表現自己的情緒。

    “明女士今年六十大壽。”阿菀也笑了，能夠這樣被逗笑真的是太好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阿菀也掛了電話出去幫著整理餐桌。這幾年年味越來越淡，今天吃的飯，過年那天也會吃差不多的飯菜，什麼都變得方便了起來，過年大家也不會囤很多東西了，所以就像是平常日子一樣。

    晚上阿菀陪著媽媽一起電視的時候接到了陳舒杏打的電話，她趕緊走回房間。

    “怎麼今天打了這麼多電話？我去我奶奶家了，忘了帶手機。”陳舒杏的聲音很正常，並不像有什麼很生氣或者很難過的事情。

    陳舒杏這麼一說阿菀才真的是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想到自己以為陳舒杏是因為心情不好完全不想和外界聯絡，一不小心就笑出來了。不過幸好是這個理由，也算是好事。

    “昨天看你表情不太好，怕你跟戴青川吵架。”阿菀直接說了，沒有拐彎抹角。

    “是吵架了啊。”陳舒杏表現得不以為然。

    聽著陳舒杏的聲音應該還在吃東西，和平常一樣小聲地自言自語，說今天的蘋果不好吃。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心情不好纔不跟我們聯絡的，那你和戴青川吵得嚴重嗎？”阿菀等著陳舒杏說完了才細細地問她。

    “因為昨天戴青川沒有給你發訊息先說要跟丁穎一起吃飯嗎？”

    “嗯，主要是這個原因。”陳舒杏吃完東西，坐在床上跟阿菀認真地說話。

    “就吵了幾句，沒有很嚴重。他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沒有想到，也覺得我不應該老拿代續對你的方式來比較他，他覺得這樣會很累。想了一想我以前確實是經常拿他和代續作比較，大概是因為自己沒有安全感吧。是我先喜歡他的，我又有點敏感，所以這些小的細節裡就會讓我覺得有問題。所以我就老想要求他做些什麼，但這樣的話他又比較有壓力吧。”

    阿菀感覺陳舒杏真的是成熟了很多，說到這些事情都能分析出自己的問題了。

    “這個是正常的啊，人的親密關係就該從特殊的地方里體現出來。”阿菀是覺得人可以去要求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如果對方有不接受的地方說出來再討論一下就好了。

    “不過我現在也有些厭倦了，每次這樣做的話都感覺自己很煩，為什麼總是這麼多不滿意。”

    “戴青川也覺得你很煩嗎？”阿菀還是第一次聽陳舒杏說這樣的話。

    “不能直接說就很煩吧，不過估計他也會有意見，最近會說他覺得事情不能都是這樣的，他說我也應該要接受一下他也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會有不想改的習慣。”

    陳舒杏的語氣越是冷靜，阿菀越覺得事情要往不好的地方發展了。戴青川不是很積極主動的那類人，舒杏也失去這種熱情的話，阿菀覺得他們是會越走越遠的。

    “那你會難過嗎？”

    “難過了一陣子，自尊心也有點受傷。不過現在好很多了，就順其自然吧。我該發脾氣還是要發脾氣，還有昨天的事情我並不覺得我不該生氣。”陳舒杏想起昨天自己跟戴青川說那個事的時候戴青川一臉驚訝的表情，一副沒想到自己現在連這樣的事情也覺得有問題了。

    “舒杏，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現在的想法，最近跟你聯絡得太少了。”阿菀覺得抱歉，這些日子裏舒杏的情感變化自己瞭解得太少了。

    “說什麼呢。還不是因為我比較忙。而且，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嘛。”

    以前阿菀跟陳舒杏說過“有些事情不要太快就告訴別人徵求別人的意見，因為太快就說出口了，外界傳來的反饋會很影響自己的想法，那麼我們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是怎麼想的了。”

    這段話舒杏最近頻繁地會想到，在工作上需要的獨立和自主，也使得她去思考自己在面對自己的私事時是不是有更多地重視自己內心的想法，是不是能夠承擔自己做選擇。

    每次遇見事情阿菀都不會著急地問陳舒杏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總是等著陳舒杏自己慢慢地說出來。阿菀對待陳舒杏的這種方式也讓陳舒杏知道自己是可以慢慢地告訴別人自己發生了什麼的，自己也需要先去想一想自己的想法，著急說的話有時候自己沒有注意地就誇張了，因為處在情緒之中。

    “反正你要知道，有事情隨時都可以跟我說。”阿菀跟陳舒杏強調，她希望陳舒杏確定自己是一直在的，希望能讓陳舒杏有這種安全感。

    也許這句話以後也能引起阿菀意想不到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