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木陽的聲音抬高了八度，那樣子慎人的很，在監控室裏的高光略微擔憂，對著麥問道：“組長，要不要暫停？”

    霍餘生伸出了一隻手，示意不需要暫停。

    在監控室裏的高光看到了霍餘生這個手勢，不由得擔憂起來。

    雖然他知道，即便是現在範木陽發狂，霍餘生也能夠自保。

    “那個人？那人應該是跟你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你血管裡的病變的白血胞正在以你看不見的速度滋生，你的血小板會逐漸減小，你看看，你殺了這麼多的年輕少女，可是你的身體依然衰弱的很快。”

    霍餘生從懷裏拿出了昨晚範木陽捅進寧思思肚子裡的那把水果刀。

    他將水果刀插在了面前的審訊桌上，刀刃和燈光反射出了異樣的光線。

    從這個方向，範木陽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樣。

    他躲在了陰暗的地下室，這麼多天裡，他從來沒敢去看自己的模樣。

    鏡中的自己瘦削不堪，兩眼下的烏青明顯，他則蒼白無力，面容憔悴，他醜陋的樣子，宛如地下水道里的老鼠，骯髒不堪。

    霍餘生並沒有將那把水果刀收起來，而是一字一句的說道：“承認吧，你從骨子裏就是變態，兩年前你有一個病人，你還記得嗎？”

    範木陽整個人呆滯著，思維也變得遲鈍起來：“我的……病人？”

    “他叫鄭和一。”

    霍餘生將懷裏鄭和一的照片拿了出來，範木陽可以清晰地看到鄭和一的面容，和現在的他相似的很，一樣的頹廢，一樣的骯髒。

    “兩年前的案子我讓高光重新調查後發現，當初鄭和一的確是殺了人，可是最後殺了第二名死者的人，是你，鄭和一不過是你的替罪羔羊，那個時候你比現在清醒得很，也謹慎的很啊……就在你奸、殺她的時候。”

    監控室內的高光推了推眼鏡，這些並沒有實證，霍餘生只是詐一詐範木陽。

    但是從現在這個情形看來，霍餘生的方法很湊效。

    範木陽呆滯的目光中彷彿回想起了兩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他罪惡的種子被種下的日子，他的印象深刻，他清楚地記得，那是他第一次犯罪，他恐慌著又激動著，鄭和一是他治療的最怪異的精神病人。

    就像是霍餘生說的，一個精神科醫生，最後成了一個精神病。

    “是……是我殺的！”

    範木陽的臉上露出了舒暢的神情，這已經是難得的了，扭曲而舒暢，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人激動的回憶。

    高光看出了範木陽臉上的不對勁，立刻說道：“組長，他現在的情緒不穩定，什麼都查不出來，更何況他的精神已經失常，想要從他的嘴巴里問出東西來很難，倒不如先等慕先生回國。”

    範木陽已經開始舔舐著手臂上已經乾涸的血液，霍餘生略有不甘的說：“我知道了。”

    慕白要來，這對寧思思來說簡直是壞的不能再壞的訊息。

    因為寧思思一早就看穿了，慕白要來，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來看她的傷勢，而是要替老爸來看住她的一舉一動。

    大概是老爸覺得她調皮太過，所以纔派來慕白叫她收斂的。

    下午，蕭亦寒才總算是睜開眼睛，因為肩膀上的傷口嚴重，所以左臂基本是不能動彈了，至於其他的坐臥，蕭亦寒還是比寧思思要遊刃有餘。

    而腹部受傷，寧思思這些日子已經被溫子言再三叮囑過，只能吃流食和以清淡為主的飯菜。

    程燁正坐在蕭亦寒旁邊，一邊打著哈切，一邊給蕭亦寒和寧思思削蘋果。

    程燁嘆氣：“其實老子也受傷了，怎麼不見有人給我削蘋果？”

    寧思思無情吐槽：“你？一個大男人抽了幾管血，能不能有點骨氣？”

    程燁手中削蘋果的手一頓，隨後，將寧思思的那份啃到了自己的嘴裏。

    寧思思黑著臉：“喫喫吃！全都給你吃！”

    程燁哼了哼，將另外一個蘋果給了自己的好兄弟蕭亦寒。

    寧思思一臉委屈巴巴的，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堂堂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受傷的小姑娘搶蘋果，神探大人，你管還是不管？”

    蕭亦寒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程燁，給她再削一個吧。”

    “我不！我就要吃你手裏的這個。”

    寧思思眨了眨小鹿般的眼睛，程燁白了兩人一眼，說：“被抽了兩管血還拿著刀削蘋果，你們真以為這麼容易呢！”

    說著，程燁拿起了水果刀，說：“看見沒？我這手還顫著呢！”

    “程隊長身經百戰，不會連這點血都捨不得吧？”

    寧思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說：“到底我也不是警局的人，還為警局立下了一件功勞，我這也算是為國受傷，程隊長，你就替警局的人削蘋果安慰安慰我，行不？”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饒是程燁也不得不低頭了。

    仔細一想，寧思思才十八歲，在那個場面上還有勇氣犧牲，著實不易。

    單單憑藉這點，程燁就願意為寧思思削一百個蘋果。

    “看樣子，熱鬧得很。”

    溫子言緩緩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淺淡的笑容。

    寧思思臥在床上，說：“溫醫生，你來的正合適，你快看看程燁的手，到底是真的顫還是假的顫。”

    溫子言笑了笑，說：“看來恢復的不錯，這才半天時間，就能開玩笑了。”

    寧思思含笑的看著程燁，話卻是對溫子言說的：“我纔沒開玩笑，是剛纔程隊長他自己說手拿不穩刀。”

    “我說的對嗎？程隊長。”

    寧思思眯笑著，程燁頓時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又不是不給她削蘋果，這小丫頭牙尖嘴利，真心不能招惹。

    溫子言說：“程隊長昨天抽的血的確多了點，也應該多吃水果。”

    “沒事，小傷！”

    寧思思語調一轉：“剛纔也不知道是誰說自己抽了兩管血實在不容易的？”

    程燁差點沒拿手裏的蘋果往寧思思的方向扔過去。

    溫子言輕笑著搖了搖頭：“你也要消停了，這些日子你們最好都住院觀察，不宜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