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化妝間’這三個字的時候，寧思思並沒有鬆下一口氣，反而越來越提心吊帶，腦子裏不知不覺得想起了第一名死者死時的容貌。

    寧思思鼓起勇氣問道：“傅先生，您這是要……？”

    傅卓說道：“剛纔寧小姐不是說要補個妝？這裏是員工的休息室，不過剛纔她們已經下班了，所以就讓給寧小姐。”

    寧思思幾乎是想下意識的說自己已經補好妝，可是想到了這次來的任務，卻只能違心的說道：“那就多謝傅先生了。”

    傅卓說：“我在樓下等著你。”

    寧思思走進化妝間，果然化妝臺上的東西一應俱全，而且還有很多面清晰地鏡子，可是這裏，一點也不像是員工的休息室。

    像是寧思思這樣將謊話琢磨透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傅卓是在撒謊。

    不過想到了自己任務重大，不得已纔跟著傅卓的步調走。

    但是這個化妝間出奇的小，並沒有那麼大，也根本不像是一個作案現場。

    蕭亦寒在耳麥裡問：“你現在在哪兒？”

    寧思思不敢確定傅卓已經下去，於是壓低了聲音，說：“是二樓拐角的化妝間。”

    “小心。”

    “我知道了。”

    整個房間只有一個一排化妝臺，還有幾麵掛在牆上的鏡子，或是一列簡易的衣架，只是上面的衣服都是落了灰的，顯然很久沒有人動了。

    唯一還算是顯眼的，就是一個木櫃子，上面沒有一絲灰塵，應該是有人時常開啟。

    寧思思下意識的嚥了口口水，內心忐忑的把櫃門開啟。

    “啊——！”

    寧思思差點沒有嚇暈過去，衣櫃裡面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和真人一般大小，穿著的都是鮮豔的洋裝。

    房門‘吱呀’的一聲開啟，傅卓就站在門外，臉色陰沉，和剛纔的儒雅完全不一樣。

    寧思思勉強穩住了心神，問：“你……你們這裏的員工，還喜歡洋娃娃？”

    傅卓露出一抹笑：“大概是，不過寧小姐沒覺得這個洋娃娃很適合你嗎？”

    “有……有嗎？”

    傅卓說：“可愛、天真、活潑。”

    “謝謝……”

    寧思思臉上的笑容早就僵硬不堪，傅卓大概也看出來了，正朝她湊過來，說：“寧小姐別害怕，這不過是普通的洋娃娃，只不過衣服和頭髮是我做的，我送你一件。”

    傅卓的呼吸吐在寧思思的耳畔，傳來冰涼的冷意，像是一把冰錐子直紮在她的心口，然後將她所有的血液凝結。

    “你在害怕？”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傅卓露出陰冷的笑容，緩緩地說道：“你是我最好的作品。”

    寧思思瞪大了眼睛，口鼻被捂住，即便是一時掙扎，隨後也動彈不得。

    只覺得意識逐漸低迷，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蕭亦寒，你個大騙子！

    程燁立刻要去開車門，卻被蕭亦寒的手按住了動作。

    程燁著急地說：“你沒聽見那鬼丫頭出事了？！你這是幹什麼！”

    蕭亦寒的嘴唇略微蒼白，卻還是強忍著心頭的急躁，說道：“還要再等等。”

    “什麼？”

    “現在衝進去，你有什麼證據就抓人？”

    “我……”

    “現在進去，就是功虧一簣。”

    蕭亦寒自己開啟了車門，說道：“你在這裏守著，我進去。”

    “蕭亦寒！你瘋了！你現在進去，萬一被抓到……”

    蕭亦寒掛上了耳麥，用手機連線了定位器，冷冷地說道：“一切聽指示，現在還不是警察衝進去的時候。”

    程燁還沒來得及阻止蕭亦寒，蕭亦寒就已經朝店內走去。

    程燁氣的拍了一下車門，他就是怕這個時候蕭亦寒關心則亂。

    寧思思迷迷瞪瞪的醒來時，周圍已經是昏暗一片，透著暗色的光亮。

    傅卓正哼著一首奇怪的曲調，收音機裡播放著的是高亢激昂的大提琴曲。

    女高音的聲調要刺破耳膜，在這裏，充斥著詭異和恐懼。

    “你醒了？”

    傅卓手裏拿著的是手術刀，他帶著潔白的手套，原本高大的身材在燈光下映出黑黢黢的影子，在地面被拉的很長。

    寧思思勉強鎮定住，問：“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你即將成為我的作品。”

    “作……作品？”

    寧思思突然想起了第一名死者和第二名死者的形態，又想起了二樓化妝間的那個洋娃娃。

    而和她靠在一起的，正是那個洋娃娃。

    寧思思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那個連殺兩個女人的兇手，就是你？”

    傅卓彷彿想到了什麼美妙的東西，說道：“她們是我藝術的創作。”

    寧思思察覺到耳麥還在她的耳朵裡掛著，心下鬆了口氣，乾脆一鼓作氣的問：“那你要把我變成什麼？”

    “我要把你變成這個洋娃娃，然後掛在藝術展覽會上。”

    傅卓的手術刀貼在寧思思的臉上，透露著蝕骨的冰冷。

    “你在害怕？”傅卓說：“沒關係，我讓你看一看，我的最新作品。”

    最新作品？

    寧思思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傅卓的臉上露出了變化莫測的笑容，他一邊後退，一邊說：“這是我一次新的嘗試，你一定喜歡。”

    當不遠處的黑布被拉下來的時候，寧思思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胃。

    是一個玻璃的圓桶，裡面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她穿著火紅的裙子，火紅的高跟鞋，塗着紅得發紫的嘴唇，戴著金首飾，胸口還塞著一打厚厚的鈔票，她睜著驚恐的眼睛，整個人被浸泡在粘稠的樹脂裡。

    “這是一個夜店的酒女，多麼惟妙惟肖。”

    傅卓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裡，寧思思迫使自己神志再清醒一些。

    可是當她的餘光瞥到了不遠處的玩偶時，實在是抑制不住發顫的嘴唇。

    是玩偶，一個一個都擺好了自己的造型，包括穿著的是什麼衣服，做的是什麼動作。

    而那一雙手臂，醒目的出現在寧思思的眼前。

    那是宋甜兒缺失的手臂，被傅卓用樹脂儲存在了一個玻璃魚缸裡。